他的头发比板寸要长些,利落地全都梳到后面,面容周正立体,黑暗之下眼窝更显深邃,嘴角挂着笑,痞痞的,就跟这个年代的港台明星一样。
看起来不像是这个小乡村的人。
牧霆眉峰动了动。
她小脸苍白,淌着雨水,还有些气喘吁吁,更添了几分弱柳扶风的气质,不像粗犷的北方妞,像水灵灵的南方姑娘,眼眸湿漉漉的,又清又亮。
再往下看,衣服都被雨水打湿,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他移开视线,舔了舔唇角,有些口干舌燥。
向晚回神,发现他穿的是警服。
这年头百姓对警察非常敬畏,即便是那些流氓地痞,也不敢冒充警察行事。
“警察同志,麻烦你送我们到镇卫生院,谢谢。”向晚没有客气,庆幸极了,这是个警察,万一碰上个二流子,她这种情况还真没有胜算。
牧霆把伞和手电都交给向晚,俯身将李兰英背起来,大步往前走。
向晚照着路,给他撑着伞,几乎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河湾镇的卫生院是个两层小楼,科室少的可怜,医生们已经下班,只有值班的护士在,听着收音机看着书。
这时候收音机也是不常见的,这台一看便知是医院公共财物。
牧霆抱着李兰英进去,喊了护士一声,直接放到隔间的检查室。
护士看到来人是警察,不敢怠慢,进去前拿了根水银温度计递给向晚,“量量。”
向晚冷的嘴唇苍白,面色又有些发红,明显是发烧的样子。
她将温度计夹在腋下,看向牧霆,“警察同志,今天多谢你了,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牧霆那个时候在树林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向晚不敢耽搁。
“不急。”牧霆解着警服外套的扣子,脱下来披到她身上,“等护士出来我再走。”
向晚倒没忸怩矫情,拢着衣服坐在木制的长凳上缩成一团,冷的牙齿打颤。
护士很快出来说明情况,李兰英发烧了,背上的伤有些发炎,打了退烧针,喂了消炎药,今晚上留下再观察一下,免得高烧反复。
向晚是三十八度七,护士也让她进去打退烧针。
“多少钱?”
“十六。”药品稀缺,消炎药贵。
差不多向晚刷一个月盘子的钱。
向晚向护士要了纸笔,护士开始还迷迷瞪瞪,不知道她要纸干什么,一看到她开头写的两个字“欠条”,顿时清醒,“同志,我们这里不......”
“欠条给我吧。”牧霆从钱夹子里拿出几张票子搁在桌上。
“警察同志,你叫什么?”
“牧霆。沈阳的沈,尊敬的敬。”
向晚写了两份,最后落下自己的名字,找护士要了印泥按上手印,把一张交给牧霆,“谢谢,钱我会还给你的。”
牧霆瞥了眼右下角字体娟秀的落款,拿起笔在欠条上写了两个地址,和向晚手中的一换,“这是我的地址,还钱的话可以来这两个地方找我。”
向晚默念一遍,一个是河安县公安局,一个是具体地址,应该是他住的地方。
事情结束,牧霆拿了伞离开,等他出了门她才想起来她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连忙冲着门外喊,“牧霆同志,你的衣服!”
“你拿着吧!”牧霆头也不回。
雨下了一夜,快天亮时才停。
李兰英早上五点多就醒了,这是往常她起床做饭的点,醒来发现在自己在卫生院,身上还盖着件警服。
向晚昨夜守到很晚,才眯了一会儿就被叫醒。
她把昨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一听药费也是警察同志付的,李兰英同志感动的眼眶都红了,“一定要好好挣钱,把钱还给警察同志。”
走回河口村,向晚拿着剪刀回连家收拾东西,李兰英面容愁苦,他们娘仨要分出去怎么活?
“晚子,你要不和你奶奶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