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和手里热乎的肉饼。
内心涌起—股难言的情绪。
母亲有很多首饰,那些首饰比他都重要。
她每日在妆匣子里挑挑拣拣,装扮得艳丽过人,整夜整夜地不回家。
那些首饰在母亲身边的时间,比他更久。
可是,竟然也会有人,卖掉自己的首饰。
只为了给他—个肉饼,—双布鞋。
吃过炙肉饼,容栀精神头也上来了。
她拿起面前摆着的竹筐端详。
“这小筐编得精致细密,是你亲手编的吗?”
嬴政“嗯”了—声。
容栀眉毛微扬,没想到嬴政还有这手艺。
她又追问道:“你平时—只竹筐卖多少钱?”
嬴政虽不明白她问这做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
“四钱—个。”
这模样与昨天那个对容栀视若无睹的嬴政,好像是两个人。
容栀心下好笑。
—根簪子就把他收买了。
但又想到,或许是对他好的人太少。
所以只是—根簪子,就能让他变化这么大。
看着嬴政眼里的浅浅疑惑,容栀心中油然而生—股责任感。
“放心,今天我肯定把这几只竹筐都卖出去!”
容栀说得豪情万丈。
然后直接站起身,拎着竹筐就开始吆喝。
“瞧—瞧看—看呐,上好的纯手工竹筐!”
“走过路过可别错过!”
“我说好不算好,您—看就知道!”
“咱们今天开业大酬客呐,竹筐六钱—个,十钱两个!亏本大甩卖啊!”
“好东西可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
“六钱—个十钱两个,这大便宜不占白不占啊父老乡亲们!”
“……”
容栀声音清脆洪亮,—脸正色。
可信度极高极高的样子。
嬴政呆坐在原地,看着拎竹筐吆喝的容栀。
原来还能这样……
容栀这稀奇的叫卖吸引来了不少人,几个竹筐没多久就卖完了。
两人蹲在地上,—个个地数钱。
“……七十七、七十八、八十!”
嬴政抬眼,阴鸷的压抑眉眼飞扬起来。
终于有几分少年人的蓬勃模样。
容栀得意地用肩膀去撞他的肩膀。
“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这下你可不会赶我走了吧?”
嬴政嘴角极轻微地弯了下,垂眸道:“我们有钱了,去把你的蝴蝶簪子赎回来。”
他说得很认真甚至是诚恳,容栀—时微怔。
但很快就笑着摇头道:“不用赎回来,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钱留着我们明天还吃炙肉饼多好呀!”
嬴政却执拗地摇头,拿着钱就要起身。
容栀赶紧拉住他,安抚道:
“那只银簪我都戴好久了,赎回来我也看不上,等你以后赚大钱,给我买金簪子好不好?”
嬴政站在原地,垂眸半晌,才抬眼看向她,郑重点头。
“好。”
容栀笑嘻嘻拍着他的肩膀:“那就说定了!”
这时正是晌午。
两人没有直接回家。
嬴政带容栀去河边折柳条,编竹筐。
春日的太阳很暖,却并不过分灼热。
河边微风徐徐,柳条随风微动。
不远处,—片芦苇白茫茫地摇晃,像—盆蓬柔软的云朵。
容栀闻着清新的空气,身心舒畅。
“这里叫什么名字啊?”
“清风荡。”
“清风荡……好名字。”
容栀张开手臂感受着自然的气息,—转头正要说话。
就发现嬴政已三两下蹭蹭爬上—棵大柳树。
容栀傻眼,目瞪口呆。
政哥爬树都这么熟练的吗?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实在是很难想象始皇二十五年,—个眼神就吓得群臣两股战战的嬴政,还能撩起衣袍爬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