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晦气。”
良身旁的同伴骂了一句，从他们刚刚杀死的那个农民身旁站了起来。
“良，你确定他卖的那只是二转蛊虫？”
“嗯，虽然模样怪异，但我能感到它是货真价实的二转蛊虫，这人看来只是机缘巧合得了这一只，身上什么其他财物和蛊虫都没有，也未曾开过窍。”
良也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钱袋，从中翻出五块半元石。
“这就是刚刚他去当铺卖蛊卖得的元石，周身上下再无其他财物。
二转蛊可远远不止这五块半，罢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凡人揣着二转蛊出来卖，在哪都不可能能卖到正价，就算没有我们两个，大概率也会有别人下手杀害。”
“那我们快回城里吧，当心有同行同样打这羊的主意，到时与我们撞上。”
“这倒不必，至少将他尸身埋了，做的干净点。”
良拿出两块半元石递给一旁的同伴，自己留下了三块，同伴眉头一皱，也未多说什么，收下了。
“走吧，快点给他埋了，我们俩回城喝酒去，但良你多分得半块，今天得你请。”
“嗯。”
两头狼就地在地上挖了一个浅坑，将尸体推入坑中，良把将那人的斗笠戴在了他的脸上，良不敢首视自己所杀害的羊的眼睛，他总觉得那些饱含不甘与恨意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只要有机会就会报这害命之仇。
在这头羊身上，除了那五块半元石，其实还搜出了一个荷包，荷包的做工不算精致，上面以金线绣了一个“安”字，或许是这头羊希望借此祈求平安，很明显没什么作用。
“良，你拿的那些羊毛也换不了几个钱，总是留下这些东西，小心哪天引来杀身之祸。”
“嗯。”
良一边说着，一边催动自己的蛊虫，一转储存蛊虫风囊蛊，以大风为食，极易喂养，催动后获得一个布袋大小的储存空间。
因为其极易喂养的特性，这是良唯一一个没有在逃荒路上饿死的蛊虫。
良听爹说，自己的家族原本是南疆的一个中小型部族，因为年少时喜欢上了良的娘亲，受到族中长辈阻拦，当时便与良的娘亲为爱私奔，一路向北来到中州，爹爹是乙等资质，当时己是二转高阶，决定在凡人之中行商赚钱，养活自身。
很快良的娘亲便有了身孕，生下了良，却难产而死，爹虽然行商但是算不上富贵，手中并没有治疗蛊虫，娘亲便这样撒手人寰。
随后爹一个人带着良行商，或许是为了照顾良的情绪，或许是对结发妻爱的深沉，爹不曾续弦。
良觉得爹一个乙等资质愿意放弃家族的资源与庇佑，甚至冒着可能因此被家族追杀与家族反目的风险，而去和娘亲一个凡人私奔，必然爱娘亲爱到极点。
等到良渐渐大了，十五岁弱冠，也被开了空窍，可惜只是一个丙等资质，这辈子难堪大用，勉强炼化了本命蛊修炼，五年后在良二十岁时，才刚刚达到一转高阶。
也就是那一年，两个五转蛊师在京城之中大战，引发了大爆炸，波及城中百姓，良的爹爹便在这场大战之中死去，自从从家族中逃出，爹一首为生计发愁，虽然是乙等资质但始终没有突破二转达到三转，死时仍是二转巅峰。
而良一个一转高阶却侥幸活了下来，当时受这场战斗波及的灾民全都敢怒不敢言，毕竟对方是蛊仙之下的五转修为，根本不是他们这样的凡人所能得罪得起的。
良也仇恨过，也曾暗自诅咒过那两个不顾百姓在城中激战的蛊师，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对高阶蛊师来说，他们这些凡人的命和地上的蝼蚁一样，是随便可以捏死的存在，而良一个一转蛊师，最多是从蝼蚁变成有点牙口的蜈蚣，仍是一踩便死。
从那以后，良便西处流浪，一路上颠沛流离，蛊虫全部饿死了，只剩下最后那只以风为食的风囊蛊，这只蛊是自己觉醒空窍以后，爹爹带着自己第一次出远门行商时交给自己的。
到这时，良虽然有着一转高阶的修为，但是没有资源、元石供他继续修炼，甚至连一只可以战斗用的蛊虫都没有，与一个凡人并无两样。
最终落了草，为了口吃食，也为了能活下去，做了这杀人劫财的土匪。
回忆结束，良催动风囊蛊，将那个荷包放入其中，收纳起来。
良经常从那些被他杀死的羊身上拿走些“羊毛”，大多是些特殊的小物件。
良觉得这是因为自己对于那些杀害的人始终有股愧疚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自己杀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化为黄土，他们的亲人不会知道，也无法祭拜，所以留下了这些东西，算是一种寄托，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一开始杀人时，这种负罪感压得他喘不过来气，但渐渐地变得熟悉，最后麻木。
良常常宽慰自己，那些凡人的命在蛊师眼里不值一提，就像是豢养的牲畜一般，随手一杀，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活在这种世道，保不齐哪天就会被杀害，世上大多数蛊师都视凡人的命为草芥，自己又为何不能这样呢？
所以他渐渐说服自己，以适应这杀人劫财的行当，他觉得这样会让自己逐渐麻木，不再会顾及凡人的生死，他确实己经改变了许多，但是仍有一些地方与真正谋财害命的土匪不同，就像他用斗笠盖住杀死的人的脸，将那些人埋好，以及留下羊毛。
良不愿意去细想，因为他怕彻底想明白以后，便会变得心软，无法继续杀人劫财，但是他也在等一个机会，或许一切会慢慢变好，他可以重新获得攻击用的蛊虫，突破一转进阶二转，这样子，他便再也不用做这杀人劫财的工作了。
今天，注意到那个凡人去当铺卖掉了二转蛊虫时，他以为机会来了，那人应该是应该得了什么机缘却不识货的凡人，随便就以极低的价格卖掉了二转蛊虫，当铺的掌柜自然识货，良想买下它自然是做不到。
但是这个凡人身上兴许还有别的蛊虫，杀了他夺走蛊虫，想办法炼化，一切都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可惜事与愿违，除了一点元石一个荷包，良什么都没找到。
良长叹一声，不再多想，跟着同伴一同入城去买酒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