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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晨曦晏沉小说

阮晨曦 著

美文同人连载

啪!傅来庆一巴掌就打掉了领子上的手:“装什么呢?!”“那?山积雪,天黑路滑,山中时有野兽出没,你将阮小娘子扔在那林子里的时候,没想过她会遇到危险?”

主角:阮晨曦晏沉   更新:2023-07-17 18: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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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阮晨曦晏沉的美文同人小说《阮晨曦晏沉小说》,由网络作家“阮晨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啪!傅来庆一巴掌就打掉了领子上的手:“装什么呢?!”“那?山积雪,天黑路滑,山中时有野兽出没,你将阮小娘子扔在那林子里的时候,没想过她会遇到危险?”

《阮晨曦晏沉小说》精彩片段

啪!


傅来庆一巴掌就打掉了领子上的手:“装什么呢?!”


“那?山积雪,天黑路滑,山中时有野兽出没,你将阮小娘子扔在那林子里的时候,没想过她会遇到危险?”


“你有心护送你家那外室女去钱家赴宴,生怕她受了半点委屈,你就没想过让人去寻寻你那被你扔了的妹妹?”


满场寂静时,傅来庆的嗓音讥讽至极,


“小阮大人这心肠,可比石头还硬呢。”


阮瑾修脸色突地苍白,怎么会……他明明是让晨曦回灵云寺的,他明明记得那地方离寺中不远……


他当时怕姝兰遇到危险,护着她离开,可是还有谢寅和陆执年。


他们二人与晨曦那么要好,怎么会没留了随从护卫?


傅来庆瞧他这模样,不屑冷哼了声后,转身就走。


原本停在周围的那些人也都是神色各异。


钱家的事情出在早上,这么大半天过去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往日这阮家大郎言辞有理,行事有矩,不管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挑不出过错,阮国公府名声极好,可谁能想到阮瑾修居然能对自家妹妹这般心狠,而那阮家更是将个外室女当成宝……


不少人都是摇摇头,虽然没说什么,那目光却如针扎,让阮瑾修片刻都待不下去了。


阮瑾修匆匆走了,人群才各自议论着散开,而阮国公府简直成了今日京中最热闹的源头。


阮瑾修脸色难看地回了国公府时,阮老夫人和阮鸿他们都已在前厅等着,阮姝兰则是跪在地上,身形纤弱,素色长裙伤溅了泥渍。


“父亲,你们这是做什么?”阮瑾修大步进去,伸手就扶阮姝兰,“你怎么跪着,地上凉,先起来。”


“阿兄…”


阮姝兰嘴唇苍白,抬头时泫然欲泣。


阮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沉着眼:“叫她跪着!”


“祖母!”


阮瑾修不赞同地皱眉,“晨曦的事跟姝兰没关系……”


“不跟她有关跟谁有关,要不是她撺掇着,你能这么糊涂?”


阮大夫人顿时动怒,她儿子是多金贵的人,向来修持己身,从不出错,京中谁不赞他一声好脾性,可偏偏摊上昨日的事情被人讥讽嘲笑。


“阮姝兰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你怜她出身,想要抬举她我不拦着你,可是我和你祖母有没有与你说过让你别做的太过?”


“你父亲让她充作庶女已经是给了她脸面,回头找个不错的人家将她嫁了就是我们阮家仁慈,可是你倒好,居然让她踩在了晨曦头上!”


阮姝兰被骂的身子轻颤,眼泪滚落。


阮瑾修心有不忍:“母亲,姝兰从来没想要踩在谁头上,是晨曦心胸狭隘,又百般刁难姝兰,我才忍不住训斥晨曦。”


“昨日?山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顾虑不周才会让晨曦生气,等她回来后我定会好好跟她解释清楚……”


“解释?你知不知道阮晨曦去了铖王府!”


阮瑾修脸色一怔。


一旁站着阮鸿沉声开口:“今日在钱家,晏沉亲自送了晨曦过去,你与谢寅他们三人昨日在灵云寺做的事情全被人知晓。”


“铖王妃大怒之下当众打了谢寅,晨曦也揭穿了姝兰身份,事后铖王妃便直接将晨曦带回了王府。”


阮瑾修既是没想到晨曦会牵扯到那位晏督主,更没想到她居然没回府。


他以为晨曦已经回来了。


阮鸿似乎是看出他心思,沉着眼道:


“晨曦昨日因惊马坠崖,若非晏沉凑巧路过,她现在早就已经没了命,可哪怕是捡回了一条命,她也伤的极重。”


“今日在钱家赴宴的那些人,都亲眼目睹晨曦被晏沉的人抬着进的钱家,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儿完好的地方。”


阮瑾修脸色一白。


他以为宫中时傅来庆是故意说话激怒他,以为他是夸大其词。


只是在?山一会儿而已,晨曦怎么会伤的那么重。


“你知道外头现在都是怎么说的吗?”


阮老夫人面色冷凝:“那些人说,你心肠歹毒祸害亲妹,我们阮家卑鄙无耻,欺辱没了爹娘的二房遗孤。”


“晨曦是你二叔二婶唯一的血脉,她昨日要是真的死在了?山,外头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就能戳碎了你的脊梁骨。”


阮瑾修脸色血色顿消。


阮老夫人说道:“我原是想着,以铖王妃的性子定会为着晨曦的事情找上门来,哪怕她像是教训谢世子那样打你一顿,或是要拿着阮姝兰出气,掀了咱们阮家屋顶,那至少说明事情还能有得商量,大不了我这把老骨头出面替你求情,她与晨曦总能看在我的面上将事情抹了过去。”


“可是从早上到现在,从晨曦进了铖王府,就没有一个人来过阮家,更没人来质问过我们,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阮老夫人的话让阮瑾修脑子一空。


他如何能听不懂阮老夫人的意思。


铖王妃要是来闹,说明晨曦觉得委屈跟她哭诉阮家所为,铖王妃才会替她出头为她出气,上门为她讨要公道。


可是铖王妃没来,就代表晨曦根本提都不愿提阮家。


晨曦这是恨了他。


阮老夫人说道:“晨曦若想回来,铖王妃就不会一声不吭,她是被你冷了心肠,厌了阮家。”


“她留在铖王府一日,你和阮家就会遭人指责一日,她伤势一日未痊愈,所有人就都只会记得阮家是如何欺她,你这个长兄是如何抛弃她。”


“你祖父走后你父亲本该继承国公府爵位,可是陛下一直按着此事不提,压着你父亲不让他袭爵,你好不容易入了朝中,眼看前途无量,将来必能比你父亲走的更高,可是今日事情闹大,你的官声毁了,阮家也跟着声名狼藉。”


“你父亲别想再袭爵,你将来又如何还能立足朝中?”


阮瑾修脸色苍白:“祖母……”


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些,也从未想过晨曦会恨他。


他只是不想让她那么跋扈,只是觉得她不如以前懂事乖巧。


她那么容不得姝兰,处处刁难咄咄逼人,传扬出去只会叫人笑话她毫无教养。


他身为长兄,只是想要她们姐妹和睦,想教训一下晨曦而已,可他却从未曾想过要伤害她,更没想过会害她险些丢了命……


“我去铖王府跟晨曦道歉,我去接她回来。”




“阿兄!”


阮瑾修疾步到了门外刚想翻身上马车时,就见身后阮姝兰提着裙摆踉跄着出来,他连忙放开辔绳停下:“你怎么出来了?”


阮姝兰撞在他身前被扶着:“阿兄,我跟你一起去。”


女孩脸苍白极了,刚哭过的眼通红。


“是我不该跟着阿兄去灵云寺,是我害阿兄被晨曦误会,我知道阿兄是心疼晨曦的,昨日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不该跟晨曦顶嘴连累了阿兄一时气怒,才会险些害了晨曦,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轻轻拉着阮瑾修的衣角,小声低泣,


“晨曦生气的是我,她不喜欢的也是我,是我…是我不该来京城……”


阮瑾修看着纤小的阮姝兰,只觉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胡说什么,晨曦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是阮家的女娘,不回阮家还能去哪儿,是我大意才会害晨曦受伤,她本就性子急又不喜你,你若去了,她会为难你。”


“我不怕,只要能帮阿兄,要我跪着求晨曦都可以。”


阮姝兰轻咬着唇时满是柔弱,长睫微垂时却是阴霾。


钱家的意外让她费尽心机换回的好感全部没了,谢寅今日厌了她,她不能再让阿兄也被阮晨曦哄了去。


她太清楚这些世家公子的心思,也太知道谢寅那人。


少年意气,怜惜弱小,又自负正义,愚蠢的天真。


只有她被阮晨曦为难,被她欺负,被她谩骂折辱,她才能惹的谢寅和阮瑾修他们怜惜。


“阿兄,求求你让我去吧,我去求晨曦……”


“她若是不回来,祖母……祖母不会饶了我的……”


阮瑾修见她忐忑害怕,想起刚才阮老夫人待她冷漠,心中一疼。


“好,阿兄带你去。”


他握着阮姝兰的手带她上马,


“莫怕,阿兄护着你。”


……


晨曦跟着铖王妃回了王府之后,宫中太医就被请了回来。


得知晨曦身上擦伤居多,腿伤看着厉害骨头无碍,脸上的那些伤也被用了最好的伤药不会留下疤痕,反倒是手上伤的最为厉害后,铖王妃既然是心疼也是狠狠松了口气,小女娘家脸面最重要。


亲自送了太医出去,铖王妃就遇见了匆匆回来的铖王。


铖王年近四十,身形依旧伟岸,谢寅与他有五六分相似。


“晨曦怎么样了?”


“伤的很重,好在晏督主身边的人替她上了药,要不然她的脸…”铖王妃眼睛还有些红。


铖王伸手揽着她:“别担心,晨曦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铖王妃眼圈通红轻“嗯”了声。


铖王跟着铖王妃一起进了屋中时,小姑娘小小一团窝在软榻上,身上围着厚厚的细绒毯子。


屋中虽然有地龙暖着,可是铖王妃依旧怕她着凉,也怕她昨夜山中受冻落了寒症,叫人闭了门窗又点了碳盆,还取了汤婆子让她抱着。


晨曦脸窝在蓬松的狐狸毛中,身上热腾腾的,鼻头脸颊都有些泛红。


“姨母,我好热…”


“热点好,去去寒气,太医可是说了你身子受凉,不能再吹半点风。”


晨曦眼中水汪汪的,嘴唇也因热起来多了些血色。


铖王站在一旁:“你就听你姨母的吧,你是不知道你这次把你姨母给吓坏了,方才她还躲在外面偷偷掉眼泪,那眼圈都哭肿了,你好生养着身子早日好起来,才能让你姨母安心。”


晨曦这才留意到铖王妃身后跟进来的高大男人,脸上娇糯之色淡去了些,轻唤了声:“姨父。”


“怎么样,还疼吗?”


铖王上前伸手想探晨曦额头,却被她下意识躲开。


“晨曦?”铖王愣了下。


阮晨曦蜷缩着指尖,倒是铖王妃伸手拍了他一下:“乱动什么,晨曦都及笄了,又不是三五岁的小女娘,你个大男人毛手毛脚的也不怕吓着她。”


铖王闻言爽朗一笑:“这不是忘记了吗,她小小一团时就在咱们府里来去,那时候可没少抱着我胳膊,让我举着她满府里乱转与我撒娇来着,如今年岁大了,倒是知道害羞了。”


他像极了疼爱小姑娘的长辈,关心说道,


“你这几日就留在王府里好生养伤,阮家那头姨父会替你做主,这次阮鸿他们要是不说出个道理来,别想将咱们小晨曦接回去,还有你阿兄和表哥,姨父定会好好替你教训他们!”


阮晨曦眼睫颤了颤:“谢谢姨父。”


“傻,我是你姨父,谢什么。”


脑袋被揉了揉,铖王扭头朝着铖王妃说道,“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先陪陪晨曦,我听说你回来后还没用饭,刚才让厨房那边做了些你和晨曦爱吃的,等会儿用一些,别饿着自己。”


铖王妃满目柔情地嗔了声:“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


“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小女娘。”


铖王身前挨了一拳头,哈哈笑了声,才握了握铖王妃的手转身出去。


等人走后,铖王妃才忍着笑低斥了声“老不羞”,回首见晨曦看着她,她脸颊顿时绯红:“看什么?”


晨曦抿抿唇:“姨母,你跟姨父感情真好。”


“小孩子瞎说什么。”


铖王妃轻戳了她脑门一下,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容。


她跟铖王是一见钟情,年少时她与阿姊七夕放灯,铖王一眼瞧见她后便非她不娶。


他本就容貌俊美,出身又高贵,再加上对她痴情求娶心诚,父亲荣太傅才答应将她嫁给了铖王。


二人成亲之后,铖王府便只有她一个主母,这些年铖王未曾纳妾,也从不碰别的女人,对她百依百顺不说,哪怕外头人笑话他怕媳妇他也从不放在心上,她也一如还没出嫁时跟个小女娘一般过得恣意。


铖王妃想起铖王脸颊有些绯色,妩媚娇妍的脸上满是幸福。


她拍拍盯着她瞧的阮晨曦:“折腾了一天不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晨曦垂着眼:“我有些困。”


“那你睡一会儿,我去瞧瞧厨房做了什么。”


“好。”


晨曦闭眼假寐,过了会儿呼吸平顺下来,铖王妃才小心翼翼替她掖了掖身上的绒毯,然后轻手轻脚地出去。


等屋中没了声音,晨曦才睁开眼,怔怔地望着门前出神。




姨母和铖王的感情一直很好,晨曦小时候时常出入铖王府,也经常会留宿姨母这里,她亲眼看到过铖王对姨母有多百依百顺。


大到衣食出行,小到头钗珠花,铖王事事都会放在心上,连每年替姨母制衣的绣娘布匹都是他亲自挑选。


他什么都顺着姨母,从不发半点脾气,二人偶有争执也大多都是铖王让着姨母主动认错。


姨母嫁人生子多年,依旧如同闺中女娘性子娇气,而晨曦也不止一次瞧见二人悄悄耳鬓厮磨时,那浓烈到让人羡慕的感情。


铖王对姨母好到让人挑不出半个字,连带着对她也爱屋及乌仿若自家女娘。


可是上一世她被困在阮家后宅,姨母突然病逝,这个她曾期盼过多次,盼着能够救她出去的姨父却没有出现过半次,就连谢寅和阮家人那般欺她,陆执年退婚另娶,他也好像全不知情。


后来阮姝兰和陆执年成亲之前,她才知道铖王府里早就多了一位继妃。


那时姨母去世才不到两年,铖王却在一年前就已经娶了新人,与那位新的铖王妃情浓似水,出入成双,仿佛将对姨母多年的深情全都挪到了那位新王妃身上。


除了谢寅抱怨过几句,所有人都好像遗忘了姨母。


晨曦掐着掌心,手指包裹着的地方疼得刺骨。


到底是铖王移情太快,还是他对姨母的深情,从来都是假的?


屋外夜风起落,院中树枝被吹的轻响。


晨曦垂头摆弄着颈间挂着的龙纹佩,那玉佩上的绳结先前被晏沉扯断了,后来秦娘子帮她重新编了个金刚结,还贴心挂了两颗如意珠在玉佩旁边,说能够保她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她突然有些想见晏沉。


他那么聪明,肯定能知道铖王的心思。


“手不想要了?”


正走神的晨曦一呆。


“傻了?”


微低的嗓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如同冬日寒雪落在人心,让得阮晨曦瞬间回头。


原本紧闭的窗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夜风轻拂,一身白衣的晏沉站在那里,蟠龙锦纹的披风张扬得仿佛在自家府邸。


他身后是漆红廊柱,周围烛火光晕落在身上,衬得他眼眸涟漪轻荡。


晨曦瞪圆了眼:“你怎么来了?”


“本督不能来?”


“不是……”


只是她才偷偷念叨他一下下,他就突然出现了,他是灵云寺的许愿池吗?


可她又没扔银子……


小孩儿瞪圆了眼的模样惹笑了晏沉,他绕到正门走了进去。


“早上忘记将伤药给你,秦娘子调配出来的玉容散,特意叮嘱本督一定要给你送来,让你每日敷面才能让脸上伤痕不留疤,她说小女娘家怕疼怕苦,还制了些糖丸给你,让你佐药服用,能甜甜嘴。”


阮晨曦想起新认不久的那位秦姊姊念叨人的本事,眼儿弯成了月牙。


屋外铖王府的下人不见了踪影,沧浪大咧咧地杵在那里。


里头晏沉走到对面的圈椅上坐下,就瞧着对面小女娘:“方才在想什么?”


那般专注,又隐隐带着迷茫和痛苦。


晏沉总觉得眼前这小姑娘像是藏着什么心事,明明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总是露出那种让人辨不清惶然不安。


“阮家的事让你为难了?”


阮晨曦愣了下摇摇头:“不是。”


“那就是铖王府有人让你为难。”


晏沉神色淡漫冷清,言语笃定,


“铖王妃护你至极,为了你能让亲儿子当众丢脸,她是不会让你为难的,在钱家时你对谢寅也颇为厉害,待他丝毫没有在意,想必也不是他,所以是铖王?”


晨曦眼中一缩。


“还真是铖王。”晏沉眉心轻皱,“他欺你了?”


“没有!”


晨曦见他明明只是凉凉一问,脸上甚至没什么寒霜之色,可她却隐约感觉到他有一种一言不合就要弄死铖王的意思。


她连忙急声说道:“他没欺负我,我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见晏沉想说话,晨曦压着嘴角,


“督主,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猜人心思……”


她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也知道自己虚废多年,可是每次被看穿心思时都让她觉得自己特别的笨。


明明她已经重活了一世,也竭力想要让自己变得比以前周全,可是这人每次出现时直刺人心的触觉,都让她觉得无比的挫败。


晨曦说完后就有些不敢看晏沉,垂眸瞧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指尖,想着真的有些丑。


屋中安静片刻,后脑勺就突然被人轻按了下。


“叫阿兄。”


晨曦抬头,就见晏沉走到了她侧边坐着。


“我能看穿你心思,不是你笨,只是我这些年习惯了揣摩他人,你若不喜,以后不猜了。”


晨曦神情恍惚。


晏沉衬着她黑亮眸光,翻手露出另外一只掌心里躺着的糖丸。


“我以前没养过妹妹,不知该怎么对你,你若有不喜的,与我说,我看着改。”


晨曦听着他清清淡淡说话的声音,滚落在她手心里的糖丸带着男人掌中余温,让她几乎忘了呼吸。


许久,她才一点点握紧了糖丸:“是不是谁拿着龙纹佩,督主都能对她这么好?”


晏沉不解侧头,却还是如实道:“不是。”


晨曦执着看他。


“龙纹佩是薛姨的遗物,薛姨对我有恩,旁人戴着此物我只会照拂几分。”


薛姨是救过他,那位夫人也对他有恩,可是十余年过去,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赤诚心肠的少年。


他或许会因为那位故人的缘故对持物之人照顾几分,也会在不厌烦的情况下让她过的好些。


可要说亲力亲为,他还没那么闲。


晏沉对晨曦的另眼相看,是因为十余年过去,眼前这小孩儿的身上还能看到了当年那个抱着他腿哭的一塌糊涂的粉团子的影子。


因为她心思单纯,依旧与那段最灰暗的时间里叽叽喳喳的孩子一样,没被世俗污染,一双眼睛一眼就能望到了底。


说白了,晏沉看重的是阮晨曦是她,而不是她是阮晨曦。


晨曦一瞬间憋红了眼,眸中聚满了水气。


她不想哭的,可是那种被人抢了人生的委屈却让她恨不得能嚎啕。


她仓促别过头去,抬着手臂挡住雾蒙蒙的眼,还未来得及将眼泪咽回去,就听到外间院落里传来吵嚷声。


片刻那声音靠近,门前沧浪朝着里头道:“督主,谢世子和阮家大郎来了。”




早春二月,?山冬雪未融,突如其来的疾雨卷起雾雪泥重。


林间椴树覆白,簌簌风雨狂落,一匹疯马驮着人闯进来时撕碎了雪中宁寂。


阮晨曦还沉浸在被人绞断喉咙,拼命不能挣脱地窒息,下一瞬整个人就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辔绳割破了手指,身子重重摔在雪堆里,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一路翻滚着朝下坠落。


“呼!——”


小腿狠狠撞上乱石,耳边风声刮脸。


阮晨曦疼得险些晕厥。


她挥舞着手抠住最近的乱石,胳膊被石壁刮出长长血迹,等身子砸在斜坡的杂草丛里狠狠撞了几下,这才堪堪攀住那石缝稳住了身子。


晨曦大口大口地喘息,那临死前被绞断脖子的窒息,混杂着浑身刺骨的疼痛,满是茫然地望着高处被砸断的树枝。


身下是茫茫雪林,远处还隐约有马儿的哀鸣声。


这里是……


?山?


她居然回来了。


回到十五岁时灵云寺下意外毁容的时候。


这一年庶姐阮姝兰刚入府里,就以身世凄苦惹得阿兄偏宠怜惜。


阮姝兰一掉眼泪,就勾得自小疼她的表哥,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将她捧在手心里。


只因她跟阮姝兰起了争执,本是她至亲的三人将她抛在了杳无人烟的荒林里,让她跌落雪崖,断腿毁容。


冷雨淅沥砸在脸上,鲜血滚进眼中刺的瞳仁生疼。


阮晨曦死死咬牙想要爬上去,可身子一动便朝下滑落。


她满是绝望。


才刚回来,难道又要死了……


“刚才好像是这边的声音,咦,这里有匹马……主子,要去看看吗?”


“看死人?”


“……也是,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人怕是早死了……”


阮晨曦听着斜坡上那模糊声音仿佛要走远,顾不得重生的惊喜和恍惚,用力抓着手下乱石嘶喊出声:“上面有人吗,救命!救救我!!”




上面瞬间安静,没多会儿探出个脑袋来。


“呀,这命可真够大的,居然还活着?”


阮晨曦隔着雨幕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人是谁,只能瞧见他身上蓑衣。


她连忙哀求:“这位壮士,我是阮国公府的二小姐,铖王妃是我姨母,我伯父是中书侍郎阮鸿,求壮士救救我,我府中必有厚报。”


她一张嘴雨水就混着血淌进嘴里,呛得她身子摇晃。


上头的人惊讶:“主子,是阮国公府的小娘子。”


“阮家的人?”


先前那人声音如玉石轻击,“带上来。”


“是。”


斜坡上那人领命纵身而下,本就松动的碎石因他扑簌直落。


阮晨曦吓得慌忙闭眼,手中摇晃惊叫着掉下去时,被人用力抓着就拎起来转身便朝上跃去。


那人轻功极好,转瞬便到了实处,待到脚踏实地站在雪林之中确信自己得救了时,阮晨曦双膝一软就跪坐在地上。


她眼膜上覆着血,眼前一切都是泛着鲜红,抬头便朝着眼前的马车说道:“多谢壮士相救……”


“壮士?”


雕纹铜壁赤木,窗牖探出支手来。


阮晨曦看到那帘子掀开后露出眉鬓刀裁,崖岸清隽的侧脸,瞳孔猛缩神情呆滞。


血红的天,血红的地,血红的车舆。


还有。


晏沉…


阮晨曦脸上瞬间惨白,怎么都没想到救她的会是晏沉的人。


晏沉本是内侍监出身,是宫中宦官之首,因得安帝宠幸掌管京畿军马大权,手中握着人人皆惧的黑甲卫,专门替安帝铲除朝中怀有异己之人。


凡被他盯上的从无好下场,死于他手中的更是不知凡几。


朝堂上下人人视他为奸佞阉党,可奈何他权柄滔天,哪怕皇亲权贵见他时也得低头唤一句“晏督主”。


晏沉为人冷戾,手段狠毒,无亲无故没半点牵绊,可上一世他却成了她那外室女出身的姐姐阮姝兰最大的依仗。


阮晨曦脸色惨白地死死垂着头,想起她被阮家关起来的那些年,偶尔听看守她的人闲谈说起的事情。


他们说,晏督主认了阮姝兰为义妹。


他们说,晏督主颇为照拂这个妹妹。


有晏沉震慑,无人敢轻视阮姝兰。




京中人人都因为这层身份将阮姝兰捧了起来,哪怕这个外室女明面上只担着庶女的名头,却过得比公主还要尊贵。


阮晨曦永远都记得她在?山上摔下断崖毁了脸后,因为“嫉恨”阮姝兰,被阮家人困在府里多年,阮姝兰却嫁给了她青梅竹马订亲多年的陆执年。


他们成婚那日,她好不容易趁着混乱逃了出来,却在门前撞上了站在自家兄长阮瑾修面前,一身鹤氅的晏沉。


“她是?”晏沉神色冷漠。


她的长兄阮瑾修满脸嫌恶:“府里的疯子,惊扰了督主。”


“既是疯子,就看管好了。”


只一句话,她被强行抓了回去。


那天夜里她就被人活活勒死在了屋里,死前只听到身后那人阴森道,


“谁让你去惊扰你不该惊扰的人。”


……


白绫绞断脖颈的窒息让她呼吸急促起来,她仿佛看到自己歪着头颅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阮晨曦仓惶想朝后缩,却冷不防撞上沧浪的腿。


沧浪见小姑娘冻得脸色惨白,捡起伞朝她斜了几分:“阮小娘子没事吧?这么大的雨,这地方又偏僻难行,阮小娘子怎么一个人来了此处?”


阮晨曦垂眼遮住惊慌:“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是随兄长去灵云寺上香。”


“上香?”沧浪惊讶,“这里离灵云寺可远着呢。”


阮晨曦害怕晏沉,也不知道他跟阮姝兰此时是否已经有了牵扯。


她不敢提阮姝兰的不是,只小心翼翼措辞:“我兄长他们有急事先回京了,让我留在寺中晚些来接我,是我任性跟了出来才迷了方向……”


“说谎。”


马车上的人冷淡开口,“上香有官道,下山亦有,国公府女郎出行仆役成群,就算任性离寺,也断不会独自驭马到了这里。”


“我……”晨曦瑟缩。


“是谁派你来的。”


京中人人皆知他每年今日会上?山祭拜,这女子说是去灵云寺,走的却是他上下山的小路。


他近来在查一些往事,攸关京中几大世家的利益,也触碰到了不少人的痛脚。


他与那些人朝中争锋多年,狗急跳墙想要他命的也不是没有。


是谁家探了他的行踪,以阮家女郎的名目过来,想要兵行险招近他的身?


晏沉眸色冷戾:“老实招了,留全尸。”


阮晨曦顿时惊慌:“我真的是阮氏女,我没有骗贵人,我只是一时迷路才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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