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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谋:从秀女到宠妃全局

梁夜白 著

现代都市连载

陈文心康熙是穿越重生《妃谋:从秀女到宠妃》中的主要人物,梗概:一朝穿越,她成了参与选秀的秀女,不愁吃不愁穿不愁喝,只不过,没有自由。本以为不争不抢就可以保住性命,谁知队友不给力,一次侍寝过后,她竟就被皇上念念不忘。从此,后宫之中硝烟不断,她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主角:陈文心康熙   更新:2024-11-18 15: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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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文心康熙的现代都市小说《妃谋:从秀女到宠妃全局》,由网络作家“梁夜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文心康熙是穿越重生《妃谋:从秀女到宠妃》中的主要人物,梗概:一朝穿越,她成了参与选秀的秀女,不愁吃不愁穿不愁喝,只不过,没有自由。本以为不争不抢就可以保住性命,谁知队友不给力,一次侍寝过后,她竟就被皇上念念不忘。从此,后宫之中硝烟不断,她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妃谋:从秀女到宠妃全局》精彩片段


一屋子的人顿时愣住了,就像电影忽然被定格了一般,连人精似的李德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补救。

皇上也没有说话,他一向在宫人面前严肃得很,没成想今日如此失态。

还是陈文心怕他们俩无辜被牵连,那自己岂不是害了人。便先开了笑道:

“他们俩什么造化,第一次随妾身面君,就能得一脑袋皇上的龙涎。”她娇嗔道,又指着地上跪着的小桌子小椅子道:

“你们从此可要三年不洗头了。”

皇上被她这样一打趣,也笑了起来。他方才觉得自己在奴才面前失态丢脸了,被陈文心这样一说,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换成其他妃嫔,大约会像这几个奴才一样,一脸尴尬地沉默着。

那他就更尴尬了。

陈文心却从众人和皇上的态度中看出了门道,当个皇上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件可笑的事情,竟然连自在地笑都不行。

她忽然觉得皇上有些可怜。

“这两个名字好,甚好!”皇上大手一挥,“赏!”

不仅赏了小桌子小椅子,连带白露四人都赏了。

这下他们俩可真改不了名了,皇上亲口夸赞的名字,以后还有谁敢改。

众人喜得连连谢恩,赏赐银钱器物都不算什么,难得的是脸面。万岁爷金口玉言下令赏赐,在宫里几个奴才有这福分?

这一赏,今后无论走到哪里,旁人也小瞧不了他们。

“皇上,这名字是奴才起的。”陈文心纤纤细指轻点着自己的鼻子,满眼期待。

皇上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美人绝色,柔荑纤妙,令他沉醉不已。

好一会儿他才想明陈文心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禁揽着她腰肢哈哈大笑。

名字是她起的,要赏自然第一个该赏她。

“把陈常在的赏赐都拿进来。”

看着眼前一溜小太监整整齐齐地捧着托盘,上头珠光宝气的物件晃得她眼晕。

这一夜,皇上留宿永和宫西配殿。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皇上为了美人留宿这小小的配殿,自然也不算什么。李德全这样想着,靠在殿门外的柱子上打了一个呵欠。

极有眼色的小太监连忙凑上来,在柱子下放了一个垫子。

“真懂事。”

李德全舒舒服服地坐下来,靠着柱子打量了那小太监一眼,发现那正是接了一脑袋龙涎的其中一位。

“奴才小桌子,给李爷爷请安。”小桌子不等他问,点头哈腰地自报家门。

李德全倒不再说话,只闭上了眼假寐。

他要在外头守一夜呢,等到寅时亲自叫万岁起身。

小桌子见他不理会,还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

“好好伺候着吧,好处多着呢。你们这位主子,这西配殿怕是供不下了。”

他打小伺候万岁爷至今,没见他在哪个妻妾面前这样开心过,竟然笑得喷了茶水。这是从前万万没有的事儿。

只怪这陈氏太美啊,女人太美了未必是好事,只是荣宠必然是少不了的。就像先帝爷的孝献皇后,艳冠后宫,独得宠幸。却年纪轻轻就病死了。

有这一句话,小桌子觉得自己,就是在边上躬着腰站一夜都值了。

皇上留宿了一晚,第二日宫里的风就急了。

永寿宫里,佟贵妃一早就在佛前参拜。

她只比皇上小一岁,今年二十有七。对于女子来说,这是风韵正好的年纪,不比陈文心这样十四岁的青涩。

而佟贵妃面上看起来却有三十多岁,不见风韵,只见肃穆。

她的眼像一潭死水,平静无波,犹如桌上供奉的佛爷。

她是自幼被佟佳一族作为皇后培养大的。她嫡亲的姑姑是孝康章皇后,是当今万岁爷的生母。

她从小被教育喜怒不形于色,使得她已经不知怎样开怀大笑了。

谁曾想先皇后赫舍里氏故去之后,皇上再无立后的打算。无论前朝大臣怎样劝说,她如何暗示,皇上都不松口。

哪怕那方凤印此刻就在她案前,作为后宫中除了老迈的太皇太后以外最尊的女人,后宫一应事务她已经一肩担起。

可没有皇后的名,做什么都犹恐落人话柄。她殚精竭虑地操持后宫这些年,并没有讨到什么好。

“娘娘。”

永寿宫的大嬷嬷站在佛堂外,轻轻禀报了一声。佟贵妃知道,这是永和宫那里有信儿了。

她放下了手中那串黑沉沉的檀香木佛珠,在她日复一日的摩挲下,每一颗珠子都显得油光水滑,饱满透亮。

见她放了佛珠,一旁的宫女采青上前,扶着她的手向外间走去。

外间摆着早膳,佟贵妃的规矩向来是晨起洗漱更衣,然后念足半个时辰的经再用早膳。

“新封的陈氏那里,如何了。”

她挟起一块雪白的奶饽饽,声音听不出半点波澜,仿佛只是例行公事一般。

“昨儿个万岁爷赐了好些赏赐,按的是贵人的例。”大嬷嬷垂首,如实说道。

“哦?”她咬下一小口奶饽饽,“看来陈氏的福分还远着呢。”

皇上既然按贵人的例打赏了,恐怕陈氏至少有做贵人的日子。

“昨晚万岁在西配殿留宿了。小李子说,万岁爷本来吩咐的不留,不知道陈常在跟皇上叽咕了什么,又改留了。”

留?昨儿个陈氏侍寝也是留,皇上竟然这样轻易给了陈氏诞育龙子的机会。

佟贵妃端起的描金盖碗还未凑到唇边,又缓缓地放了下去。

碗里的酥油茶热气蒸腾,她原本平静的脸,在氤氲中看不清楚表情。

“这大热天的,怎么给主子倒了这么烫的茶。”大嬷嬷瞪了一眼佟贵妃身边的采青,后者连忙跪下。

佟贵妃这才回过神来。

皇上从来没有在哪个宫的配殿歇过。那些不够资格住正殿的小妃嫔,从来都是送进乾清宫,侍寝完再抬回自己的屋子。

皇上从不随意和妃嫔同床睡到晨起,这份殊荣连她这样位分尊贵的嫔妃,都很难得到。

现在皇上来她这,就几乎只是坐坐喝杯茶,聊聊后宫中的一些大事,不到夜深就走了。

她才不到三十岁,皇上竟然不再临幸她了。

听闻这个陈氏生的绝色姿容,难道皇上也和凡夫俗子一般,只看重女子的容色吗?

她一时竟然产生了危机感,这种连成妃和密嫔德嫔她们,都不曾给予她的危机感。



看到陈文心失望的小脸,他哪里忍心。

李德全将那只细细的金毫拿走,又取下一支有两指头粗的大笔,递给皇上。

将方才那首上邪放到一旁,重新铺了纸沾了墨,皇上提气运笔。

与小字相比,大字除了考验笔法以外,更重要的是腕力和气息。

她的脑袋往皇上身边更凑近了些,好奇皇上要写哪个字给她。

顶头是一道霸气的横,笔锋微劲,却没有穿透白纸的右边。

--看来这字还是左右结构的。

一横之上又添了两条短竖。

--这左半边是个草头?

陈文心这样想着,见大笔又将两条短竖下端添了一横。

--原来不是草头,是个廿头。

紧接着又是一竖、横折、横,她的眼睛不由得睁大。

皇上该不会要写那个字吧?

两横一竖一提,这分明是个……

勤字!

陈文心绝望了。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皇上要是嫌她好吃懒做尽可直说,何必赐个字叫人笑话她。

她不就是侍寝的时候早上没起床,没服侍皇上去上朝吗?

她不就是不想跟皇上一起练字,所以故意扯开话题吗……

她心虚地看了皇上一眼,难道皇上早就看穿她的意图了?

“爱妃勤谨侍上,朕心甚慰。特赐勤字,以示嘉奖。”

噗。

皇上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不赖。

皇上收了笔,一旁的李德全迅速接过。陈文心分明看见他的嘴角,掩藏着一分笑意。

“李公公笑什么呀。”

陈文心恼了,干脆把他拉下水。

“奴才见万岁爷和常在和睦,心里高兴呐。”

李德全更能睁眼说瞎话。

他冷眼瞧着,陈文心是满宫里最懒的一个嫔妃。皇上把勤字赐给谁不好,偏偏赐给了她。

反正皇上说她勤谨,那她再懒也是勤谨。

他一个奴才哪敢置喙,只是自己方才忍不住觉着好笑,竟然叫这陈常在看出来了。

“文心不喜欢这个字?”

皇上眸中尽是戏谑,有心要逗逗她。

“皇上……”

她苦着脸,拉住皇上的衣角,可怜兮兮地扯了扯。

表情仿佛在说“你明知道我好吃懒做你还特意赐我这个字你什么意思嘛!”

“傻丫头,你日后就知道朕的用心良苦了。”

皇上个子高她一个头还多些,顺手就摸摸她的脑袋,一下子就把陈文心的小委屈治愈了。

--她觉得这样被摸脑袋,特别有安全感。

她的发髻梳得端正,但没有编上假发,也没有戴高大的旗头。

看起来很家常,清爽素雅。

皇上摸着她的脑袋,摸到她发丝细软,触感甚好。

而微微低头像只小猫一样,任由皇上摸头的陈文心,心中暗想:

勤字就勤字呗,大不了她以后早晨再少睡半个时辰,勉强让这个字看起来不那么讽刺!

皇上命小李子捧着那副勤字送陈文心回宫,嘱咐她晚上还去她那儿。

正午的太阳毒辣得很,虽然有宫人打伞,还是觉得闷热。

她在撵轿上,不一会儿就头点地地犯困了。

“小李公公。”

她看见小李子用托盘捧着那幅字,便想问他,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日后就知道朕的用心良苦了?

小李子是李德全的徒弟,这些年也在御前有脸了。虽然不如他师父那样,是皇上跟前的第一人,但也能排前名头。

他心里有着猜测,只是不能说出来。

--除非皇上或者师父暗示他,送陈常在回来的路上悄悄透露给她。

可他们并没有。

那他擅自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陈常在,说小了也是个妄自揣测圣驾的罪名。

万一他猜错了,更有可能惹恼这位主子,进而惹恼皇上。

他在皇上和宫妃之间递话儿也不是头一遭了。

有时候皇上说了什么,赏了什么,叫这些主子们摸不着头脑,她们就会问小李子。

可笑那些宫妃,有的仗着自己身份贵重,以为给他塞点金银,他就会乖乖把皇上的心思透出来。

可皇上的心思也不是他能确定的,他就算知道,也不敢说。

--是那些金银重要啊,还是脑袋重要?

这一点,小李子看得比谁都透。

伴君如伴虎啊。

所以他能透露出去的话,只会是皇上让他透露的。谁贵重,也没有皇上贵重。

小李子打个哈哈敷衍过了陈文心,陈文心也没再多问。

看来皇上暂时还没打算告诉她。

还是那幅字拿回她屋里以后,白露她们几个的话点醒了她:

“阿弥陀佛,有了皇上赐的勤字,以后奴婢就不怕有人敢说主子懒散了。”


好容易打发走了这二位,陈文心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得要僵了。

她不知道,在宜贵人看来,她那浅浅的笑容甚是冷淡。

到了晚间,皇上没有亲自来,却派了小李子来接她去乾清宫用膳。

又要吃那个一道菜不能超过两口的御膳吗……

陈文心觉得那简直就是折磨。

皇上对她一点儿也不好,她宁愿在自己屋里吃孙太监做的“假御膳”!

又是一抬撵轿把她送去乾清宫,下了轿,李德全亲自出来迎接,悄声对陈文心道:

“皇上今儿在南书房,待了整整一日。内廷供奉们出来的时候,一个个脸色都难看得紧。一会儿常在可要小心些伺候。”

内廷供奉,并不是一种实质的官职。指的是所有有资格进入康熙的南书房的大臣,这些大臣里除了文学大家,就是军机大臣。

皇上的紧急军务都在这里商讨,当然,有时也会单纯评议些诗词书画。

这相当于一个内阁机关,是后世雍正的军机处原型。

大臣们脸色难看,那肯定不是谈论诗词书画了。

陈文心听了李德全的叮嘱,硬着头皮点点头,进了皇上用膳的西间。

等了好一会儿,皇上姗姗来迟。见着她倒没有想象中的怒容,而是一脸笑意。

--看来困扰了皇上一日的政务,应该是解决了。

陈文心松了一口气。倘若皇上真的心里憋着什么劲,她可不知道要怎么开解。

“传膳!”

皇上大手一挥,又拉着陈文心的衣袖,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只见皇上献宝似的呱唧呱唧一番,陈常在那张脸笑出了花来。

小李子看得愣住了,被他师父李德全狠狠一踢,踢在小腿肚儿上,这才回过神。

李德全也纳闷得很,皇上到底跟陈常在呱唧了什么?

他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喜欢吃的菜”。

看着皇上那献宝似的表情,他打心眼里不服气。

这陈常在不就是长得漂亮些,皇上竟然待她这么好。那表情,那表情……

李德全想也不敢多想,自己冒出来的这个念头。

他竟然觉得,皇上在讨好这个陈常在……

反了天了还,皇上怎么会讨好一个小小的常在呢!

这顿饭李德全伺候得心不在焉,说是伺候,反正有侍膳太监,他也不过是在旁边站着罢了。

倒是小李子发现了,皇上今儿个用膳,有些不对劲……

不止是皇上,陈常在也很不对劲。

两人好像约好了似的,按着顺序一道菜吃一口。皇上的顺序是从上到下,陈常在是反着的。

侍膳太监似乎也发现了这个规律,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敢出声。

皇上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他们当奴才的哪里敢管。

待两个把桌上的菜肴各尝过一半后,齐齐歇了筷子。

李德全这才注意过来,陈常在怎么可能只吃这么一点?这不可能啊。

皇上也吃得比平时少了很多。

皇上用帕子抹了抹嘴,也没接茶来漱口,牵着陈文心往内室走,还不忘回头嘱咐道:

“先别撤下去。”

然后两个人坐在榻边,头碰头地说些什么,还看见陈文心时不时用手比划着什么。

小李子悄悄往里面探头看,他师父站在皇上边儿上,看见小李子偷看瞪了他一眼。

小李子连忙低头垂眼。

不一会儿,李德全出来,面色古怪地对侍膳太监道:

“皇上有旨,把油焖凤尾虾、奶酪鲤鱼、拔丝雪梨糕、片鸭、西湖醋鱼、酒酿圆子……”

李德全一口气报了十个菜名,缓了口气道:

“这些留下,其他的都撤下去吧。”

这就是皇上刚才在她耳边说的主意。他们一人尝一半的菜,把喜欢的都记下来,留着继续吃。

侍膳太监定是不敢阻拦的,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反正祖宗的规矩他们伺候完了,万岁爷也用完膳了,用膳完毕后那些菜万岁爷要怎么处置,那就不归他们管了。

--虽然现在明显是皇上要留着继续吃,只是不想打破老规矩。

皇上真是机智啊。

陈文心觉得,皇上是可拉拢的第二个盟友。

吃货盟友!


六月天气,正是暑热难耐的时候。

陈文心摊着手脚,在绣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型。

她把丝被揉成团丢在床尾,身上只穿着一件水红色抹胸,一条白绸的亵裤。

望着纸糊的窗子外头斑驳的树影,她在热意侵袭中,渐渐迷糊了起来……

“哎呦我的姑娘,这可使不得!”

储秀宫的桂嬷嬷走进来,看见她这样的睡姿,登时吓了一跳,大叫了起来。

陈文心正有些睡迷糊了,被桂嬷嬷夸张的叫声吵醒,眉头紧皱。

她有起床气,最讨厌被人叫醒。所以她屋子里两个宫女从来不叫她,每天任由她睡到天大亮。

反正皇上也不召幸,谁管她睡觉还是做什么呢?

当她看清了桂嬷嬷手里提的食盒,在炎热的空气中散发出丝丝寒气,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

“没人看见的,嬷嬷饶了我这遭吧。”

陈文心的起床气瞬间被治愈,从一旁的架子上一扯,一件粉色的外裳,被她三两下穿了起来。

桂嬷嬷看她那张艳丽的小脸,有气也消了一大半。

她是储秀宫的管事嬷嬷,这宫里住的姑娘可多着呢,哪个不要捧着她?这陈氏只不过是个刚进宫的答应,要不是看她这张脸,她哪有亲自提食盒来巴结的。

桂嬷嬷人老眼毒。陈氏这长相,日后定是要飞黄腾达的。

陈文心的眼睛都快贴到那食盒上了,招呼了桂嬷嬷坐下,便叫小宫女鹃儿来倒茶。

“老奴知道姑娘爱喝冰镇的酸梅汤,这不,亲自去给姑娘要了一壶。别的姑娘那,可没有这么新鲜的。”

桂嬷嬷也觉得奇怪,自从她露出有心巴结陈氏的意思后,陈氏不要衣裳也不要首饰,就要些个冰镇的瓜儿果儿什么的。

储秀宫没有冰山的份例,否则她定要给陈氏弄些来,这才算巴结到点儿上。

陈文心笑眯眯地点头,亲自揭起了食盒盖子。

鹃儿刚被派去煮茶,她房里一共就两个宫女,另一个叫雁儿的告了病假。

眼前就没人伺候了。

“哪能叫姑娘亲自动手。”

桂嬷嬷嘴上客气着,也没有拦她的手,只是顺手把食盒里的壶提出来,在瓷碗里倒了一杯。

嘶。

好冰。

她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只觉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它们畅快地呼吸着,仿佛在庆祝终于活了过来。

天知道她有多怕热!

她的身体早就习惯了空调,没有空调起码也要有电风扇吧?

可眼前这是大清朝,别说空调电风扇没有,就连冰块都十分难得。

她贪婪地捧着手里的酸梅汤,瓷碗冰凉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

四个月前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三月里的天气还是很怡人的。

否则,以这个身体的父亲二等侍卫的官职,哪里能吃着冰镇食物这等奢侈品。

幸亏她选上了答应,储秀宫的待遇比家里还是好了不止一点的。

何况……

还有这个人精一样的桂嬷嬷,常常拿冰镇的食物来讨好她。她在现代活了二十五岁,看得门清。

不就是看准了她长得美貌吗?

陈文心一面不屑,一面全盘照收桂嬷嬷的讨好。

不收白不收,况且她现在人还在储秀宫,就是在桂嬷嬷手里,拂了她的面对自己也没好处。

她穿越附身的这个身体,是一个十四岁的汉人姑娘。

她的父亲是投在镶黄旗的包衣,现是太和殿的二等侍卫。她也一样叫做陈文心,容貌却相去甚远。

她觉得自己长得已经算是美貌,大学时的陈文心,身在男女比例极其夸张的中文系,身边的追求者都不少。

可大清朝的陈文心,肤白如雪,杏眼流波,连面无表情时都有一股出尘仙气。

这是凡人美女和美成仙女的差距。

陈文心每每照镜,总要不服气地龇牙咧嘴丑化自己,做完以后又觉得自己可笑。反正现在这具身体也是她的了,她丑化自己干什么?

神经病。

“姑娘,你也慢些喝。”

桂嬷嬷是打孝庄太后在时就在的老人了,她多少汉人嫔妃没见过?

就是没见过陈文心这样好吃懒做的。

虽说出身差些,好歹她父亲陈希亥,也是宫里当差的侍卫。怎么既没学会满人的规矩,也没有汉人女子的勤勉呢?

进宫来这一个月,针不拿线不捻,半件女红都没做过。每天睡到日晒三竿,睡醒了就使唤宫女去要点心吃。

其他入选的秀女这么久得不到宣召,个个都担惊受怕掉了好几斤肉,就她舒坦得很。

只怕还长胖了几斤。

这是缺心眼啊还是胸有成竹呢?

桂嬷嬷只看她那张脸,坚定地认为是后者。

储秀宫刚入了今年选秀进来的三个答应,两个常在。一人分了两三间屋子,答应是两个宫女伺候,常在有四个。

这是她们这些新入宫的。

外有两个答应是老人了,只是皇上临幸后不得宠,没给她们分到其他娘娘宫里的侧殿去。

这大约就算废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头的机会了。

陈文心听桂嬷嬷说起这两个答应,不屑的语气毫不遮掩。

“姑娘,我老实告诉你吧。”桂嬷嬷往窗户外头看了看,低声道:“你东边那个屋子,住的是三年前选进来的谭答应。她连皇上的面都没见上一次,苦哈哈得等了三年。现在终于解脱了。”

“皇上要临幸她了?”陈文心大概是惺惺相惜,下意识希望这个谭答应能脱离苦海。

“哪儿啊。”桂嬷嬷对陈文心的猜测一脸不屑。

“她要死了。”

“怎么好好的就要死了?”不知是冰镇酸梅汤喝多了还是怎么,陈文心打了一个冷颤。

“今年还没开春的时候,说是得了伤寒。她那里缺炭少棉的,可不冻伤了么。两个宫女早就不乐意伺候她了,求了我好几回,我没答应。她自己不争气得了伤寒,那两个巴不得她早点死。”

“她也算撑得住的,足足熬到现在才死。”桂嬷嬷说的云淡风轻。

陈文心一下子脑子空白,几乎无法思考。

她进宫以来一直抱着庆幸的态度,庆幸能选上答应,储秀宫的生活比她吃不饱穿不暖的家里好多了。

她想起在家里,上厕所用的是旱厕。胡同里十几户人家公用,坑里的蛆虫肥壮饱满得,让她胆战心惊。

沐浴连个浴桶都没有,只能打一盆水站着擦身。

吃的就根本不用提了,陈家人口多,她父亲的那点禄米,哪里够她和四个正在长个的兄弟吃?

她额娘心疼五个孩子,自己饿的面黄肌瘦。所以陈文心穿越后知道了选秀这回事,也没有想用生病之类的办法逃避。

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生存故,二者皆可抛。

她进宫就是为了活着,就算皇上看不上,能分给一个王公贵族做妾也好,起码能养活自己,还能接济陈家。

--她只在陈家待了四个月,算不上情深义厚。陈家家贫,待这个女儿却极好,有时宁可饿着她那四个兄弟,也不肯饿着她。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在想,自己一觉醒来就穿越到了这个身体,那么大清朝的陈文心呢?

--此刻也许就在她原来的身体里。

将心比心,她不能看着陈家人挨饿受冻,也希望那个陈文心如果穿越到现代,能照顾好她在现代的父母。

她在现代可是独生女,父母不能没有她。

她本来觉得待在储秀宫挺好的,皇上一直没有召幸她们这批新来的,她乐得自在。历史上记载康熙爷是个麻子脸,是小时候得过天花的缘故。

她才不想对着一个麻子脸屈意承欢。

可看这情形,皇上要是一直不召幸,她的好日子也就要到头了。

会像隔壁的谭答应一样,年纪轻轻死于小小伤寒,没有人关心照顾,反而别人都盼着她死……

于是她从祈祷皇上没空见她们,到天天竖起耳朵,丝毫不错过一点风吹草动。

进宫的第一个月又十四天,皇上终于想起她们了。

这一天的储秀宫就像过节似的热闹,陈文心听见外头的动静,扒在窗边看见一队陌生的太监,手里捧着各式的物品。

其他几个答应常在的宫女,也有好些挤在边上看那些物件的。

想来正主是不好意思出来看,可谁心里不想着呢?说不定个个都和陈文心似的,趴在窗边上偷看呢。

领头的那个挺胸叠肚,在桂嬷嬷面前也不见谦卑,看来是个大太监。

桂嬷嬷一脸的皱纹笑成了菊花,才没说几句话,就领着那大太监朝陈文心的方向走过来。

她吓了一跳,难道皇上第一个要召幸的就是她吗?


小李子一阵风儿似得赶上前,一直用恋恋不舍的眼光看着皇上的定氏,被迅速撮了出去。

眼见殿中大大小小的主子,没一个待见定氏的。小李子自然是要多快有多快,不让定氏在这里碍眼。

谁知皇上又看向佟贵妃,眸子微眯,话头一转道:“贵妃今儿这衣裳,颜色甚艳。”

“回皇上,这是内务府制的礼服,是樱桃红色。”

佟贵妃有些心虚,这件衣服的颜色,说是樱桃红,其实已经和正红没有多大差别了。

皇上不问倒好,一问她不免底气不足。

内务府的人为了讨她喜欢,将布料染得更像正红。她早就知道,也没有阻止。

正红是嫡妻才能穿的颜色,佟贵妃执掌凤印,但没有封后的旨意,她依然只是个妾。

一个和常在答应都没什么区别的,妾。

“呵呵。”

皇上淡淡一笑,取下了佟贵妃鬓边的石榴花,对着她的衣襟比了比。

“瞧瞧,这大红色的石榴花,还不及贵妃樱桃色的衣裳红了。”

宫中没有皇后,佟贵妃是位分最高的嫔妃,又执掌凤印。众人似乎都习惯了,佟贵妃这种视自己如皇后的心态。

此刻听皇上话里的意思,才明白了过来。

--佟贵妃再尊贵,那也不是皇后。不是皇后,她就不能穿这件混淆视听的,所谓樱桃红,其实和正红相差无几的颜色。

陈文心早就觉得皇上对佟贵妃态度暧昧不明,今日见他发难,才真正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李德全!”

皇上的声音带上了怒气,一拍桌子高声道:

“去内务府,把给贵妃制这件衣服的奴才统统打死,朕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懈怠!”

那一拍之下,纱制的石榴花被拍得变了形,成了一个扭曲的扁块。

这怒气看似是对制衣服的奴才,实则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对佟贵妃。

从佟贵妃至下众人都跪地福身,道皇上息怒。

佟贵妃穿着那件礼服,更是觉得浑身如针扎一般,钻心地难受。

她恨不得此刻就能把这件衣服脱下,用力地撕成碎片,再丢到远远的、皇上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自视清高的尊严被这样践踏,她心中有怨,也有恨。

怨皇上当着众人的面让她没脸,又恨自己母家见识浅薄,没有早赫舍里氏一步,做他的正妻。

她的出身并不比先皇后赫舍里氏低。只是先帝宠爱孝献皇后董鄂氏,对当今皇上的生母孝康章皇后佟佳氏,也就是佟贵妃的姑母,毫无怜惜之情。

当时还是三阿哥的康熙也不得皇上喜欢,所以佟佳一族完全没有,把女儿嫁给三阿哥亲上加亲的意思。

再亲,三阿哥当不上皇帝,又有什么用?

谁知道顺治皇帝去了,太皇太后亲自指三阿哥玄烨为帝,佟佳一族才知道押错宝了。

他们之前对三阿哥没有丝毫亲近,反而因为皇上不亲近三阿哥母子,所以十分疏远。

等三阿哥继位的消息传出来,他们再想巴结上去已经来不及了。

康熙四年,十二岁的皇上和十三岁的赫舍里氏大婚,赫舍里氏成为皇后。

而这个和康熙生母出自一姓的佟佳氏,只被立为贵妃。

十几年过去了,她就一直是贵妃,而已。

佟贵妃的眼里含着泪水,始终忍着不让它落下。

她要是在这些地位微贱的小妃嫔面前落泪,今后还如何掌管后宫?


“臣妾和章常在是一样的位分,想着和她商量一下怎么住。谁知道章常在讽刺臣妾不得宠,还骂臣妾是小南蛮子,又动起手来……”

小南蛮子,这是满人初入关时,对汉人后代的称呼。

后来的历代皇帝开始学习汉人文化,不再一味排斥汉人和汉文化。朝堂里的汉官也能顶上半边天了,这个词儿就很少听到了。

定常在把这个词儿说出来,还真是诛心啊。

诛的不仅是喜欢汉文化的皇上的心,更是陈文心这个根正苗红的汉人嫔妃的心。

一旦陈文心被她蒙蔽,以为章常在瞧不起汉人嫔妃,她就有了帮手。

陈文心这样的一个帮手,是能直接左右皇上意愿的帮手,一个顶两。

要不是他们来的路上,早就听李德全禀报得清清楚楚,恐怕真要被定常在骗过去。

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倒真像是被章常在打坏了。

章常在在一旁,听她这样颠倒是非黑白,也没有急于出声辩解。

她看见皇上皱着眉头,料想皇上是不愿意听这些一地鸡毛的事情。皇上是圣明君主,他会有决断的。

何况……

她看向一旁的陈文心,显然她并没有被定常在的话挑拨了去,那她就放心了。

皇上大手一挥,先斥责了定常在。

“商量?有什么可商量?章常在比你早入宫,早封为常在,你们一同在承乾宫里时,可曾商量过谁居高谁居低?前些时日刚被禁足,还不知收敛!”

在承乾宫里,佟贵妃不待见定常在。

有到她们两排次序的时候,自然是章常在在前,定常在在后。

就算佟贵妃对她们二人一碗水端平,这排序也是没错的。章佳氏再低微,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满人。

一个低微的满人和一个低微的汉人,自然是满人高贵些。

这就是宫中对妃嫔母家的判定标准。

陈文心就不一样了,她父亲是正三品一等侍卫,她的祖父又被皇上圣旨中称为“有从龙之功的功臣”。

虽然没有多大的实权,到底也有了些声名。

宠爱这东西是虚的,母家的地位却是实打实的。

定常在失神落魄地倒在地上,脑中回味着皇上的话。

原来在皇上眼中,自己低于章常在,是没什么可商量的事实。

章常在算个什么东西?她不就仗着一个满人的姓吗?

论模样,章常在的圆脸只能算是讨喜,谈不上美貌。而她是巴掌大的瓜子脸,纤细柔弱。

论家底,章佳氏一族普普通通,章常在的衣裳首饰都是宫里赐的。而她家中是皇商,能让她穿戴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

上回佟贵妃寿辰时,她穿的玫红色宫装,就是母家送来的衣料做的。

否则在宫里,染得这样鲜艳的衣裳也到不了她手上。

皇上又骂章常在:“你好歹也是朕的常在,怎么动起手来了?这般不稳重。”

皇上骂人的音量几乎是一样高的,陈文心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差别。

他骂定常在,是真的在敲打她轻狂。

他骂章常在,却是怪她没有沉住气,差点给定常在留了把柄。

章常在挨了骂,红红的眼圈里眼泪就掉下来了。

皇上最后判决道:“既然如此,正屋你们两都别住了。一个东边一个西边,自己收拾去吧。”

两边的宫人立马活动了起来,章常在的人去了东边,定常在的人去了西边。


“皇上。”陈文心好奇地问:“那你是更生佟贵妃的气呢,还是更生德嫔的气?”

皇上噗嗤一笑。

“这话真是孩子气。朕谁也不生气,行了吧?”

佟贵妃居心叵测,她一直觊觎着后位,一直妄图通过佟佳氏母族给皇上施加压力。

比如佟贵妃的阿玛佟国维,也就是皇上的小舅舅,有事没事就上一道请安折子。

折子里句句都是记挂佟贵妃,却很少提要进宫看贵妃。

--因为他们记挂的根本就是后位,而不是佟贵妃这个人。

佟贵妃也是可怜,心甘情愿被自己的母族利用,只知道后位,而完全没有自我。

这样一个没有灵魂没有自我的人,像枯木死灰一样冰冷,皇上如何爱得起来。

佟家越想要这个后位,他就越是不能给。

后宫中前朝势力盘根错节,这些嫔妃每一个身后都有母族。如果任由他们的势力壮大,于社稷不安,也于后宫不安。

他想要的是一个能让他放松的后宫,和妻妾温存,和孩子玩闹。

而非比前朝还要复杂的势力斗争,缠得他喘不过气。

他抬举德嫔,不仅是因为德嫔生育有功,也因为乌雅氏的势力不大。

谁知道这回,德嫔还是露出了野心。

一切,都必须在他掌控之中。

“皇上不生气了就好了,可是臣妾有些担心。”

他看着陈文心的眼睛,就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了。

“你是想问,佟贵妃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四阿哥?”

她眨巴眨巴眼,点点头。

“稚子无辜,你放心,朕对他两个额娘都失望了,但孩子,还是朕的孩子。”

这话的意思就是,四阿哥不会被佟贵妃或者德嫔的行为迁怒。

陈文心在皇上脸上啵了一口,赞道:“皇上英明!”

北京农历八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了。皇上说今年政务繁忙,没能带后宫去热河避暑。

所以趁着天气还没完全凉下来,他要带后宫诸人去京郊游幸。

皇上的旨意随即传来,除了有孕的宜贵人不宜走动,佟贵妃掌管后宫还要照顾宜贵人的胎,也不随驾去。

其余诸位大小嫔妃都在随驾的名单上,连禁足的定常在都在,只除了德嫔。

皇上给的理由是,佟贵妃辛苦,德嫔留下帮衬她管理后宫事宜。

德嫔闻得此消息面如死灰,她早前还抱着侥幸心理。如今皇上连游幸都不带上她,可见是厌弃她了。

合宫大小嫔妃都去了,佟贵妃和宜贵人都情有可原,只有她的理由莫名其妙。

什么叫帮衬佟贵妃管理后宫?

从前人都在的时候,佟贵妃管理后宫也没有需要人帮衬。现宫里主子都去了大半,佟贵妃反而需要她帮了?

皇上给的这个理由,就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她脸上。

除了妃嫔以外,皇上的四个阿哥一个公主也都跟去了,只有德嫔的七公主尚在襁褓没有带去。

王公大臣也都跟着皇上去了,各地的军务都转送到京郊新修的清华园里。

永和宫里正殿冷冷清清,陈文心的西配殿,却忙乱地收拾着去清华园的东西。

她由得白露她们去忙乱,又遣小桌子去和小厨房孙太监说一声,多多地做上些她爱吃的玫瑰圆子带去。

孙太监是个非常优秀的大厨,不仅能把御膳模仿个差不离,做起各种点心来更是好吃。

他不光能做宫里的点心,还能在陈文心的引导下做些比较特别的。


还专门打她!

她不是来给未来皇上当陪练的吗?皇上老盯着她干嘛,应该盯着四阿哥去啊!

陈文心腹诽之际,皇上已经给他们两人一人丢了一本字帖下来。

一翻开,里面全是她看不懂的字儿!

根据字形判断,大约是秦汉时期的小篆。只是小篆早已废弃不用了,皇上为什么给他们这样的字帖?

好奇宝宝陈文心举手发问。

四阿哥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其实他也想问,可他不敢说。

陈额娘一下子就说出来了,看来她一点都不怕皇阿玛。

“你们刚刚开笔,先学应用的文字,练不出笔锋来。小篆正是适合你们初学练的,等写上几个月,朕瞧瞧你们的进益再换字帖。”

要写几个月,还要换字帖……

陈文心欲哭无泪。

“是,皇阿玛。儿臣一定用功练习。”

四阿哥鼓着腮帮子,小小的认真模样,叫人又爱又心疼。

刚刚还泄气得不得了的陈文心连忙抓住机会,挪挪椅子凑过去,摸了摸他的小包子脸。

四阿哥想躲开她的手,又顾忌着皇阿玛在,只好在皇上看不见的角度悄悄瞪着她。

呦呵,还不服气?

陈文心本来只是想摸摸他的脸,鼓励鼓励他。

被他这样一瞪,玩心大起,干脆拧了拧他的小肉脸。

手感真好啊。

她回头对皇上道:“皇上,你来摸摸,四阿哥的小脸真可爱。”

皇上早就看见四阿哥悄悄瞪着陈文心,只是没有说罢了。她倒好,还要拉自己一起去捏四阿哥的脸。

皇上当然不能在自己儿子面前,做出这等失态的事情。

他好整以暇地在折子上批了两个字,又丢到一边拿起了另一本折子。

被丢的那本,肯定是拍马屁的请安折子。

陈文心来乾清宫多了,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你喜欢摸,怎么知道四阿哥喜不喜欢被你摸?”

皇上看似漫不经心地,一边看折子一边问陈文心。

就是因为四阿哥不喜欢,她才要拉皇上下水嘛。

四阿哥看得出来,这个陈额娘得宠得很呢,他再不高兴,也不能当着皇阿玛的面说不喜欢。

可是真的好痛呀。

四阿哥苦着脸,言不由衷道:“儿臣喜欢……”

皇上召四阿哥去乾清宫开笔的事情,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就连德嫔都纡尊降贵派人来请她,叫她去正殿叙话。

打从第一次去向德嫔请安,德嫔给了她没事少来的指令后,这还是陈文心第二次迈入永和宫正殿。

皇上忽然亲近四阿哥,德嫔作为四阿哥的生母,自然又惊又喜。

可她想法子往乾清宫打听皇上的意思,怎么也打听不出来。就连佟贵妃那边,似乎也是不明所以。

她想来想去,只能想到陈文心。

陈文心隔三差五就去乾清宫,四阿哥开笔那日她也是在的,问她肯定比奴才清楚。

她进去的时候,德嫔已经坐着等她了。她请安过后入座,宫女端上新沏的茶水。

这个味道她很熟悉。

是皇上前些日子新赏的、高丽进贡的寒茶。

德嫔若非有求于她,怎会给她上这样的好茶?

她想明白了,才觉这茶烫手。

既然已经端起,想要饮一口,最后还是放下了。

德嫔见她端茶不饮,便道:“怎么,陈常在不喜欢这茶?”

这茶是御赐的贡品,后宫诸位嫔妃里,嫔位以上的四人皆有。余下就是陈文心,和有孕在身的宜贵人。


陈文心说到后头,肩膀都哆嗦了起来。

德嫔面如死灰。

她是糊涂了,的确糊涂了。

竟然四处打听这样的事情。

立不立太子,立谁不立谁,她都没有资格打探。

何况皇上只是亲近了四阿哥一回,四阿哥非嫡非长,要叫皇上知道她觊觎太子之位……

她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念及这里,德嫔也无心追究陈文心的态度恶劣,摆摆手就让她退下了。

陈文心正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态度,要是德嫔心怀不满打击报复她怎么办?

见德嫔摆手,她忙不迭跳起来行了礼就往外奔。

趁着德嫔没反应过来,她要多快就得跑多快。

谁知道德嫔会不会突然反应过来,然后赏她个一丈红?

白露跟在她后面,面有郁色。

主子走到哪,就把她带到哪,对她极其信任。

要说德嫔收买她身边的宫人,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就是白露。

“白露,我在乾清宫习字的事情,你和谁说过?”

白露是天天跟在她身边的,她去乾清宫,有时是只带白露一人,有时是带白露白霜两人。

开笔那日,她是带了她们两人去伺候的。

白露是个聪明人,眼见皇上这样诚心待她,不会蠢到背叛自己去迎合德嫔。

陈文心对这一点还是有自信的,所以她现在怀疑的就是……

白霜。

“奴婢没和旁人说过。”

白露咬唇,想着出卖主子的可千万不要是白霜。

白霜在陈文心心目中是有前科的,在储秀宫时偷懒怠慢的前科。要不是看她梳头化妆的手艺不错,陈文心早把她赶出去了。

白霜给她的印象就是,见识短浅,爱偷奸耍滑,绝不是个勤勤恳恳的人。

用宫里对奴才的标准来衡量她的话,她连最基本的踏实肯干都做不到。

白露看出了她的心思,小心地措词道:“主子,其实到了永和宫以后,白霜已经改正了许多。”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维护她?”

陈文心十分不解。

从她第一天侍寝就看出来了,白露不仅不踩她,还处处帮扶她。

白露苦笑道:“奴婢十二岁小选进宫以前,家里还有小我三岁的一个妹妹。家中贫寒,只得一个哥哥照顾父母。奴婢和妹妹约好,再三年后小选,她就进宫来和奴婢作伴。”

“可是三年又三年过去了,奴婢都快要到出宫的年纪了,妹妹还没进来。”

“可能是她没选上呢?”

白露说着说着几乎落泪,陈文心想着,安慰她道。

“她要是选不上,总会给奴婢递句话。可是奴婢进宫第二年起,家里就半句消息都没了……”

陈文心听懂了。

宫女每年都有一次分批见到娘家人的机会,不过是隔着宫门。到底也能瞧瞧自己的亲人,说说近况。

白露的家人从第二年起就没再来见她,只能说明。

她那一家人因为某种原因,已经遇难了。

“奴婢是到了储秀宫才和白霜分到一处的,她那雁儿的名字,还是嬷嬷按着我原先鹃儿的名字改的。奴婢十八,她只得十五,正好和奴婢妹妹一般大……”

失去亲人音讯的白露,把白霜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样对待,处处维护她。

“若我查出来,白霜就是内鬼,你当如何?”

白露咬牙道:“奴婢拿她当亲生妹子一样,教导她忠心于主子。她若果真这么不知好歹背叛主子,奴婢第一个不放过她。”

陈文心点点头不再多话,二人沉默着回到西配殿。


也许,这就是荣嫔似乎有些看不上德嫔的原因?

但公主就不一样了。大清朝的公主,更多的是作为政治工具,送去蒙古和亲,送给达官显贵作为奖赏。

公主有公主府,驸马有驸马府。夫妻长期分居,除非是真的和睦恩爱的,否则日子十分难过。

既然皇子都好好的没有夭折,恐怕问题还得归到医疗水平低下这上头。

也有可能是养育方式的问题。

比如她在古典名著《红楼梦》中就曾看到过,贾府里好些主子生了病,大夫都会提出一种治疗方法,叫做“净饿”。

顾名思义,就是连着几天不给吃饭,饿一饿就好了。

这似乎还是清朝非常流行的一种治病方法。

会不会有小公主,就被这些莫名其妙的治疗方法弄死了呢?

女孩的体魄不如男孩强健,受不起一些极端的养育、治疗方法,也是合乎常理的。

陈文心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以后她要是生病,哪个太医想饿她两天,她一定宁死不从。

她回过神来,众人的话题已经转到了太皇太后身上。

皇上的生母早逝,宫中没有太后。原配皇后赫舍里氏早亡,皇上一直没有再立继后。

所以宫中除了这位太皇太后,便是以佟贵妃为尊。

太皇太后年纪老迈,不喜后宫嘈杂。她独居于慈宁宫,一般不见宫中妃嫔。

陈文心倒是很想见见,这位名留青史的孝庄太皇太后。那可是一个传奇女子啊……

一直神游天外的陈文心忽见佟贵妃站起,紧接着众人也都站起来。

她也忙起身,假装镇定。

等佟贵妃当先走过她们,又按照从惠妃、荣嫔到德嫔宜贵人这样的顺序,众人依次鱼贯而出。

陈文心才想到,这是今天的第三个程序到了。

请安,谈话,吃饭。

这是要去吃饭了啊。

吃饭的地方就直接设在了漱芳斋,众人按位分落座之后,并不直接开席。

一个仙女扮相的旦角儿先上了台,唱了一个《麻姑献寿》。

陈文心听着无趣,脑子依旧放空。好不容易听那小旦咿咿呀呀唱完,最后摆了一个献上寿桃的动作。

佟贵妃听着那些吉祥话,含笑示意身边的女官。

“梧桐。”

那女官颔首会意,对着台上高声道:

“贵妃娘娘赏麻姑献寿。”

扮麻姑的小旦俯首跪地,口中高呼着贵妃娘娘万福金安,竟然是个男声。

众人皆是不可思议,又笑话起这个小旦。道他唱戏的声音那么娇媚,怎么原来是这么粗狂的嗓音。

对于这些宫妃而言,身边不是宫女就是太监,太监虽然是半个男人,嗓音倒不比宫女粗多少。

所以乍一听这样粗狂的声音,又是惊讶又是喜欢。

陈文心可没有这种爱好,她的眼神向四周打量了一番,一不小心看见朱红的殿柱之后,探出来一个小脑袋,正看着她们这处。

突然与陈文心目光交汇,那颗小脑袋着急地缩了回去,转身就跑。

陈文心只看见一道靛蓝色的衣角,很快地消失在了殿柱后。

这是谁家的孩子?

看衣服的质料,非富即贵。

佟贵妃今日生辰,因不是整生日,并未大办。也没听闻有命妇进宫请安,料想不是王公大臣带进宫的孩子。

那只可能是宫里的孩子了。

会是四阿哥吗?

陈文心方才没瞧真,也看不出那孩子多大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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