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念关了灯,转身上楼,开始收拾行李。
贺陵川送的珠宝和衣服她都不准备拿,那些之前看成宝贝一样的合照,也都被她放到了柜子深处。
之前沈安念总觉得自己房间有点小,东西装得满满当当,贺陵川一边说她娇气,一边给她换了最宽敞的主卧。
但现在才发现,其实属于她的东西很少很少,一口箱子都装不满。
她其实也可以不走,可是这个家马上要有女主人了,她不该不识抬举,反正总归很快就要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而且,她也真的不想看他跟另一个人如何恩爱缠.绵白头偕老。
没立场在一起,也没那么大度。
第二天早上她起来的时候,贺陵川正在吃早餐。
沈安念愣了一阵,有点没想到现在都快十点了,他居然还没去公司。
犹豫一阵,她还是开口打了招呼:“小舅舅早。”
贺陵川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
沈安念低下头,轻声开口:“您用餐愉快,我先走了。”
贺陵川皱眉看向她,终于开口:“去哪?”
沈安念抿了抿唇,语气恭顺:“我要去公司。”
虽然已经决定要离开了,但她手上还有好几个设计方案,总应该交接好才行。
贺陵川语气凉薄,却带着不容置喙的严厉:“先吃饭。”
沈安念原本觉得没必要,对上他那双泛着些冷冽的眸子,又硬生生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可能是以前他极少用这样严厉的口吻跟她说话,忽然再次被他这样“约束”,沈安念下意识听了他的话走向餐桌。
犹豫一阵,她规规矩矩坐到餐桌对面离他最远的位置上。
以前她倒是很喜欢黏着他坐,但是现在既然想通了,也不会再去自取其辱,还是避嫌的好。
贺陵川眸子暗了暗,握着叉子的手也不易察觉握紧。
沈安念没有太在意,接过管家递过来的餐具低头开始吃早餐。
男人很快收回了目光,沉默吃着面前的贝果面包。
一顿早餐吃下来,两人都没有任何交集,无论视线还是言语。
沈安念心不在焉,忽然感觉小腹一阵痛。
一股热.流涌出来,意识到是什么情况,沈安念脸色都有点苍白。
可能是因为最近生活太不规律,她居然没意识到自己生理期到了。
贺陵川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皱眉发问:“怎么回事?”
沈安念疼得说不出话,手捂着肚子无力缩在椅子上。
男人绷着唇起身走来,大门的电子锁却忽然叮咚一声响。
“陵川,不是说今天一起去挑订婚的礼服吗?怎么还要我亲自来接你?”
宋知宜笑宴宴走进来,手掌熟稔按在贺陵川肩上。
贺陵川原本深锁的眉松了松,平静道:“好,那我们这就走吧。”
宋知宜点点头,却好像“突然”看见了面色苍白的沈安念。
她一脸关切:“安念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沈安念看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感觉小腹那股冷痛好像一路蔓延到心里。
她勉强笑笑:“没事的宋小姐,你们去忙吧。”
宋知宜却笑得温柔:“不用那么客气,今后我嫁给你小舅舅,咱们就是一家人。”
顿了顿,她又意味深长玩笑道:“怎么感觉安念长大了,反而跟你小舅舅生疏起来了呢?从前你分明很黏他的,稍微有点不舒服就要撒娇让他回来陪,我们都说他宠你宠得宝贝一样。”
沈安念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贺陵川却冷漠道:“那么大的人,能有什么事?家里有的是仆人照顾她。”
说完,他牵起宋知宜的手:“我们走吧。”
沈安念呆坐着目送他们出门,那股细密的疼越来越严重,几乎让她坐都坐不稳。
亲耳听见她说他们就要结婚了,好像比她一直觉得难以忍受的痛经痛得多,哪怕早有心理准备。
宋知宜说的也对,以前贺陵川宠她宠得宝贝一样,她十二岁第一次来生理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肚子好痛,又流了那么多血,一定是要死了,哭着给贺陵川打电话。
他那时大学刚毕业,着急忙慌开车跑回来抱住她,白衬衣上蹭了好多好多血,知道怎么回事以后,红着脸哭笑不得给她买了卫生巾和蛋糕,帮我煮红糖姜茶暖肚子。
现在她还是很痛,但贺陵川不会再心疼了。
沈安念低下头,沉默着忍下痛回到房间,吃了药换掉衣服,自己拖着箱子打车去了公司。
离职手续办得还算顺利,本来她也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新人,来公司不算很久,还没做出什么成绩,只是需要半个月完成交接。
同时,沈夫人也打来了电话,说她爸爸现在在国外处理一些公事,如果她想马上回家,她就马上自己来接我。
沈安念倒也没有那么迫切。
离开还需要一些时间,至少要好好告别。
她在公司呆到下班,约了好闺蜜洛舒萱出来吃饭。
知道她要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洛舒萱很有点惊讶:“之前你不是说舍不得你小舅舅吗?”
沈安念不经意握了握拳,极力装得若无其事:“也不是见不到了,而且小舅舅应该也快结婚了,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住在他家里也不太方便。”
洛舒萱倒也没有多想,反而调笑道:“你小舅舅要结婚了,你居然不难过?我还以为你肯定要哭死了。”
“说起来,你小舅舅这么多年都没结婚,我们之前都以为他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先前圈子里还有人说,你外公催你小舅舅结婚,有一次都直接拿拐杖打了他一顿逼他了,他愣是不肯答应,梗着脖子说娶了别人你会被欺负......”
沈安念听着她说的那些话,思绪不自觉飘远。
以前的贺陵川是很怕她被欺负的,所以她小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带过女人回家。
唯一一次跟他的爱慕者照面,是十三岁那年,有个喜欢他很久的千金小姐来家里找他。
沈安念至今都记得那女人的嘴脸。
她踩着一双恨天高,鲜艳的红唇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你就是陵川带回来的那个拖油瓶?”
沈安念小时候胆子小,也不敢顶嘴,红着眼小声道:“我不是拖油瓶。”
那个女人用尖利的指甲掐她的脸,语气恶劣:“你亲生父母不要你,养父母也不要你,现在赖在陵川身边,难道想缠着他一辈子?”
“我以后是会嫁给你小舅舅的,到时候你最好自觉一点滚出去,不然以后我可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