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序道,“皎皎画得当然好。”
只是看着碍眼罢了。
傅景浩自觉扳回一局,可姜西柠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气郁了几分。
“星星喜欢吗?你喜欢的话,我也给你做个灯光画。”虽然步骤很复杂,但是姜西柠喜欢钻研这些。
傅淮序轻轻笑了一下,“可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那我也给你做。”姜西柠撅着嘴,“你只说喜不喜欢就行了。”
“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他朝思暮想那么多年,喜欢得快要疯了。
傅景浩脸上覆着冷意,“娇娇,你说过,以后不会再给别人送画……”
那年,她送给“朋友”一幅画,事后却被扔在垃圾桶里,伤心了好一阵子,后面发誓再也不主动送了。
他们不喜欢画,她也不喜欢他们。
姜西柠拍了拍傅景浩的手,不以为意道,“兜兜,不要小气,星星又不是外人。”
这是小不小气的问题吗?
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和他订婚,到时候在人前,她是他傅景浩的未婚妻,不是傅淮序的。
张口“星星”,闭口也是“星星”。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谁,傅景浩心头的无力感又加重了几分。
后面已经不记得说了什么,傅景浩只觉得沙发刺挠,坐着浑身不自在,吃完午饭几乎是揣着满怀郁气出了姜家。
……
“傅少?”
穿着蕾丝女仆装的女人轻推了推卡座上醉倒的男人,“您今晚睡哪儿,要叫司机回去吗?”
“娇娇……”
男人相貌英俊,闭眼像是睡着了,嘴里却不住地嘟囔着。
“……娇娇?”米莉亚内心腹诽,这应该是个女孩子吧,醉成这副鬼样子,来这种地方找也是有病。
米莉亚驾轻就熟地从男人裤兜里掏出手机,叫来司机。
醉倒的男人堪比一头死猪,她随便坐在一旁,丝毫没有去搬的打算。
米莉亚正要点烟, 却被男人抓住了手,眉头紧皱着,泄出痛苦的低吟,“阿寻……”
这和刚才的名字不是一个人吧。
米莉亚看傅景浩的脸色变了些,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
呸,死渣男!
她试图挣脱,但男人攥得很紧,像是生怕他口中的人再度离开一般,“阿寻,你好狠心……娇娇……”
“放开!”她卖艺不卖身,陪酒可以,但不包括上床,也不当替身。
正在这时,包厢门打开,司机着急忙慌赶来,“少爷,怎么喝这么醉?”
米莉亚松了一口气,奋力抽出被攥红的手腕,“傅少醉得厉害,快带他回去吧。”
秉承着伺候金主的表面功夫,米莉亚也上手帮忙,两人架着死鬼般的傅景浩出了包厢,然后她就没有任何留恋地回了里面。
这边的傅景浩被冷风一吹,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少爷,您喝得太多了,我送您去公司旁边那套房子吧……”要是这样子回去老宅,肯定会被老爷子好一顿骂。
“嗯。”傅景浩淡淡应了一声,被搀扶着上了车。
……
翌日,傅氏集团楼下。
傅景浩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他也真是糊涂了,醉成那样。
要是被爷爷发现,肯定不好收场。
他看着手机,以往叽叽喳喳的微信从昨天开始莫名变得清静很多,是傅景浩原先所期盼的,心里却有些怅然若失。
他刚要进入大厦,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景浩。”
回头看到来人,傅景浩表情顿了顿,“小叔叔?”
傅淮序微笑着道,“昨天走得急,有东西忘给你了,有时间聊两句吗?”
大厦对面的咖啡厅,气质迥异的两人相对而坐。
年少不羁的傅景浩无疑是英俊的,只是那微苍白的面色中还夹杂着几分宿醉的疲惫放纵,和傅淮序的清隽淡然形成鲜明对比。
傅景浩品着咖啡,等着傅淮序开口。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血缘相近的亲人,还是多年朋友,可他这次回来,给傅景浩的感觉却莫名别扭,具体也说不上来。
傅淮序在咖啡中加了一块方糖,缓缓搅拌着,道:“昨晚,我看见了。”
昨晚……傅景浩心里一慌,看见?
看见什么,是看到他喝醉,还是和别的女人举止亲昵?
“小叔叔,我——”
“不用紧张。”傅淮序勾唇笑了下,“我不会告诉爸,也没和皎皎说。”
说到姜西柠,傅景浩又想起买醉的原因,沉默着没说话。
傅淮序道,“听说你和皎皎快订婚了?”
“是。”傅景浩心里从前天晚上就憋着一团火,刻意道,“爷爷找了大师,说最好的时间就在年后。”
“挺好的。”傅淮序若无其事地搅了搅咖啡。
“咱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年我都在国外,皎皎性子单纯,有你照顾,我也很放心……”
站在旁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特助将文件递到傅淮序手里。
“回来的仓促,这个,就当作是我送你们的订婚礼物吧。”
文件轻飘飘,里面的分量可不轻。
听着这明显的长辈口吻,傅景浩捏着纸张的手紧了紧,“小叔叔,你……”
傅淮序一回来就彰显和皎皎的亲昵,他以为他是不满他们背着他交往,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
“成家立业,男人需得有担当,才能放心让女孩子托付终身,昨晚那种地方少去。”
傅淮序轻笑着,“皎皎好久没见我,稍微兴奋了点,以后总归是你们小夫妻过日子,前天的事不要再发生了,下次可没有小叔叔恰好替你收尾。”
三言两语,就将男人心头的妒火浇熄。
傅淮序的坦然,更让傅景浩心中陡然升起几分愧意。
小叔叔从来都是把娇娇当成妹妹疼爱,纵然年龄差得不多,怎么也隔了辈分,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我知道了,多谢小叔叔。”
傅淮序起身,拍了拍傅景浩的肩,“嗯,去上班吧。”
看着人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傅淮序唇角友善的笑容渐染上讥讽,眸底覆上浓重阴影,黯得吓人。
“真是单纯得可怕,不是吗?”
生活在金字塔尖的小王子,没受过一点挫折,黄金环绕,鲜花簇拥,还真是蠢啊。
这样的人,怎么能给皎皎幸福。
身后等待的郑特助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冷漠气息,那是独属于打工人的淡淡死感。
他就知道,自己这个老板永远行走在道德法律的边缘。
商场上的手段也就罢了,个人关系也这么不健康,连侄子的未婚妻都觊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不过,为着那每个月六位数的薪资,他也心甘情愿当从犯。
“回公司。”
郑特助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