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放下针线活,走到碗前跪伏在地,拿起饼却没有送入口中,只是深深嗅了几下,再把饼放回碗中,向货郎摇头致谢。货郎即便胆子再大,也明白自己遇到的是鬼了,顿时吓得倒吸几口凉气,手脚并用往后退,直到后背紧贴着门框,脸色煞白如死人的面孔。
那妇人并未露出凶恶的面容,而是再次俯身拜谢:“小妇人三年前在这宅中重病离世,因是远嫁至此,丈夫出门经商许久未归,不知生死,小妇人又无亲族照料,所以邻人暂且将我的尸身停放在后院。当时只有一碗水酒供奉,三年来虫咬鼠啮,忍饥挨饿,痛苦难以言表。昨日得货郎赐半块饼充饥,感激不尽。”说到这里,妇人俯身再三拜谢,低头抽泣起来,声音犹如恶鬼在地狱深处的痛苦哀号,“只是小妇人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货郎帮忙。”
货郎虽然恐惧到了极点,但见这鬼妇人不似说谎,且模样可怜,便壮着胆子问:“帮您什么事?”
妇人接着说:“在阴间,未入土为安的停殡之魂,无法得到阎罗审判以及轮回的资格。所以小妇人唯一的愿望是能有棺椁收敛尸身,木材不拘种类,只求规整,再有一套寿衣,也就满足了。”
货郎叹气:“我这种做小本生意的人,身上哪有足够买一套棺椁寿衣的银两,实在是无能为力,恐怕您托付错人了。”
妇人却诡异笑道:“只要货郎答应,钱财不是问题。”
她起身从那纸桌上拿出一根刻有邪恶小字的木簪,交给货郎道:“小妇人这三年来,每夜都到前面一里外禹门坊中的曾氏大户人家做女佣,为其老太夫人值夜,斟茶递水、伺候便溺。每月的薪钱从未领取过,这根簪子是老太夫人高兴时赏赐的,上面有曾氏家人认得的纹饰。货郎只需拿这作为凭证,替我领取三年的薪钱就行,以此作为安葬费用,剩余的多少货郎都可收下,当作小妇人的酬谢。”
姓荆的货郎别无他法,只得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