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的眼睛点亮了。他们有的眼含泪花，有的抽烟用手轻拍我的肩膀，他们背贴狭窄的走道，我走在他们中间像是一位去往登基之路的帝王，像是我这一去仿佛回来的不再是我，而是另一个我。
穿过昏暗的通道，我来到了地下室我老太住的地方。头顶只有一盏昏黄的电灯，散发着橘黄色的暖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我看见族长正坐在老太的脚头的凳子上望着我说“你来啦，快…快去看看你老太，她有话跟你说哩…”大奶坐在榻前给我让位，爸妈在墙边的阴影里一句话也不说的注视着我。
我来了我来了，俺老太，是我，你的重孙子义楠啊。我哭喊着，本来结巴的我，却越说越觉得胸口好像有好多好多话要跟她讲。我的泪珠倾眶而出，像是决口的洪水猛兽势不可挡，从我的眼睛里喷涌而出。我尽量忍住不在如此多的亲戚面前嚎哭出声，因为我是个男人，虽然离男人还有很远的距离。
老太缓缓睁开眼，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层浅浅皮包裹着的骨头。我握着她的手，这手，我看不清筋脉，没有一点气力，仿佛长在这里只是证明这里有个五根指头叫手的摆件。握在我的手中不热不冰，像是随处都能摸到这样的物品。再看看她的脸，跟我记忆中天差地别。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额骨颧骨，还有下颌骨。天哪，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两个深陷的眼窝就像两口黑不见底的深井，任凭多么强的光，也好似照不到底。
可是在听到我对她的呼唤缓缓她睁开眼，用力的看着我。她的眼睛恢复了光泽，我看见她浅蓝色带着灰白色的眼睛里映着我的脸庞，她的重孙子，她此刻最想见的的人。她的手变得有力起来，仿佛我的到来又让她回到她那个可以把我高高抱起的年纪。她嘴唇上下鼓动，嘴里没有一颗牙了，牙龈也都萎缩了。我趴在她的嘴边想听清她对我说些什么。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我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去听。此刻我用心去听，可是她再没任何力气说出一句或者是一个字，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个字能从她的嘴里蹦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