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霖敏李嬷嬷的其他类型小说《醉妖娆李霖敏李嬷嬷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苏静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早上临近出发时,不但多了一个聂茹茵,也多了一个唐子瑶。唐子瑶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梳着双飞髻,多了几分娇媚成熟。一袭鹅黄色的抹胸衣裙,轻纱披在肩头,比平日的娇俏多了几分小女子的娇柔。如此盛装打扮,她全然不顾聂茹茵的面子,在大门口便笑着开口道:“凭什么我一个嫡亲姑娘要留在府里,反倒是外人可以去?”聂茹茵脸色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虽然也是打扮过的,却没有平日的明媚,只能说是齐整。唐子嫣多看了她几眼,看来聂茹茵要跟着去太子妃的赏花宴,并非是勾搭别的如意郎君。唐子瑶说罢,挽着唐子嫣的手臂,亲亲热热地道:“三姐姐,我与你一道。”唐子茗瞥了聂茹茵一眼,带着自家的丫鬟上了马车。李霖敏梳着时下流行的贵女发髻,朱红色的高腰衣裙遮掩住她凸起的肚子,显得端...
《醉妖娆李霖敏李嬷嬷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早上临近出发时,不但多了一个聂茹茵,也多了一个唐子瑶。
唐子瑶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梳着双飞髻,多了几分娇媚成熟。一袭鹅黄色的抹胸衣裙,轻纱披在肩头,比平日的娇俏多了几分小女子的娇柔。
如此盛装打扮,她全然不顾聂茹茵的面子,在大门口便笑着开口道:“凭什么我一个嫡亲姑娘要留在府里,反倒是外人可以去?”
聂茹茵脸色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虽然也是打扮过的,却没有平日的明媚,只能说是齐整。
唐子嫣多看了她几眼,看来聂茹茵要跟着去太子妃的赏花宴,并非是勾搭别的如意郎君。
唐子瑶说罢,挽着唐子嫣的手臂,亲亲热热地道:“三姐姐,我与你一道。”
唐子茗瞥了聂茹茵一眼,带着自家的丫鬟上了马车。
李霖敏梳着时下流行的贵女发髻,朱红色的高腰衣裙遮掩住她凸起的肚子,显得端庄贤淑。只是她到底年轻,这个装扮更多了几分老气。
她见眼下气氛有些僵了,只得挥挥手让人多准备一辆马车。
唐子茗是不屑于跟李霖敏同车的,更别提聂茹茵了。唐子瑶跟聂茹茵不对付,只得多准备一辆,免得途中多起波折。
聂茹茵低着头,乖乖上了临时备下的马车,倒没像平日那样露出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摸样来。
唐子瑶见状,冷哼道:“三姐姐看着吧,这位表小姐非要跟着去,又不知道想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唐子嫣笑笑,并不接话。说起聂茹茵的远亲,倒是跟唐子瑶的血缘最是亲近一点。聂茹茵以前像小跟班一样跟在唐子瑶身后,小心翼翼地讨好她。
唐子瑶从来都看着聂茹茵不顺眼,喜欢的时候就允许她跟着,不高兴的时候就直接不给面子地驳斥一顿。
其实聂茹茵倒不必如此,热脸贴着别人的冷屁股。归德侯府不差多养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儿家,不过是多给一份嫁妆而已。聂茹茵在府里有丫鬟婆子伺候着,跟别家的小姐没什么差别。
偏偏她老是喜欢跟在唐子瑶身后当小跟班,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极低。原本也是个主子,却把自己看作是丫鬟,谁能对她好呢?
非要作践自己,也就别想着其他人能把她看高几分了。
太子府足足有两个归德侯府还好大,西边还设有马场,听说京郊有两个温泉庄子,底蕴深厚。
太子妃的年纪不小,依旧风韵犹存,年轻时也是盛赞一时的贵女,眉宇间的凌厉早就被时日打磨得收敛了不少。乌发都梳了起来,镶着红宝石的头发褶褶生辉,贵气十足。
“可盼着归德侯府家的四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来了,”太子妃身边一位贵妇人看见李霖敏一行人,拿着折扇笑眯眯地道。
太子妃也点头附和:“可不是了,都说归德侯宝贝几个女儿,都不让她们出来走动走动。瞧瞧,这些美人儿在府里可是憋闷了。”
李霖敏带着她们行礼后,谦虚地笑笑:“不过是些皮猴儿,当不得太子妃谬赞。”
看了一圈,太子妃倒是奇怪了:“不是说归德侯家是四位姑娘,怎么多了一个?”
李霖敏有些尴尬,低头解释道:“这是三太太的远亲,已经准备说亲了,趁着成婚前带她出来走动走动,见见世面。”
太子妃随意点了下头,不甚在意,身边那位贵妇是个有眼色的,连连笑着热闹气氛:“都说归德侯府会养人,看看这些姑娘家哪个不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的?”
唐子嫣抬头飞快地瞥了那贵妇人一眼,年纪与李霖敏差不多,霍嬷嬷曾提起过,只怕就是那位太子妃的媳妇了。
这太子年及不惑,早早就被立为太子,如今在太子的位置上足足坐了将近四十年。皇上还是老当益壮,也不知道这太子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登基。
即便以后登基了,只怕也是做皇帝也不长久了。
皇帝长孙也娶了媳妇,便是这位开国县公的幺女曾湘玉。虽说是最小的女儿,却并非刁蛮任性,长袖善舞,很得婆家太子妃的喜欢,在她面前也很说得上话。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这位开国县公的幺女,肚皮也争气,连生了两个男孙,甚至太子都对她十分满意。
不少贵妇人附和曾湘玉的话,气氛登时热闹起来。
“我们只顾着说话,倒是忘记侯爷夫人身子重了,嬷嬷赶紧扶着坐上来,姑娘们就出去玩儿,别拘在我们跟前了。”曾湘玉一叠声地吩咐,李霖敏感激地再三谢恩后才在隔着曾湘玉两个位置的下首坐下,悄悄松了口气。
太子妃素来强势,又是家中嫡女,不好相处。幸好有个好说话的媳妇,总是热络气氛,这几年跟各家贵妇人的关系也融洽了不少。
“对了,几个姑娘们去马场打马球了,听说归德侯府的四小姐最善骑射,不如是露两手?”曾湘玉笑眯眯地说着,把唐子瑶给夸得脸颊通红。
只是唐子瑶有些为难了:“夫人,我没准备骑装……”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府里多备下了几套,只管让人带着去挑上一件。”曾湘玉早有准备,免得小姐们玩耍后满身香汗淋漓,也没一件替换的衣裙。
唐子瑶连声道谢,高高兴兴地打算去马场露一手,临走前不忘招呼唐子茗和唐子嫣:“大姐、三姐,要不要一起去?”
唐子嫣连忙摇头:“不了,我的骑射一般,就不去献丑了。”
唐子茗犹豫了一会,却点头了:“也好,我跟着四妹妹去瞧瞧。”
她这一开口,吃惊的不止唐子瑶,还有唐子嫣。
天知道唐子茗有多喜欢干净,从来穿的衣服都是白色居多。今儿一袭雪白的抹胸纱裙,也只是在袖边和裙摆用黑线绣了几朵祥云,添了几分雅意,没有那么素净罢了。
“那敢情好,我还没领教过大姐姐的骑射如何呢。”唐子瑶很快收了吃惊的表情,笑吟吟地挽着唐子茗的手臂走远了。
唐子嫣无奈地摇头,唐子瑶看来是一心想要把唐子茗比下去了。
她自然不敢到处乱走,说是赏花,只敢在附近的亭台楼阁里转转。后院的花开得好,看样子是精心打理过的,一大片的红色海棠,十分令人惊艳。
唐子嫣不知不觉走入花海中,蹲下仔细一嗅,芬芳扑鼻而来。
“……你怎能如此待我,那是我们的孩儿。”
远远传来一阵尖锐的女声,唐子嫣皱眉,显然碰到了不该碰见的人。
她抬头悄悄张望,果真是聂茹茵。
在聂茹茵跟前的,可不就是纪云?
太子妃的花宴,纪云居然也来了,看得出归德侯对他多有看重。
聂茹茵显然是打听过了,所以才会厚着脸皮跟来。
唐子嫣皱了皱眉,聂茹茵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贵人,随便惊扰了一个,她都有苦头吃的,居然敢在这里撒泼?
纪云一袭月白色的长袍,显得十分俊秀,浓浓的书卷气,平日眉宇间的柔和早就被厌烦代替:“我用心苦读,便是想金榜题名,好风风光光娶你。难道你想有朝一日,成了官夫人,却被人在背后戳脊背吗?”
聂茹茵双眼含泪,小脸上满是不甘:“我不是有意为难,只是这么久了,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纪云缓和了脸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侯爷大发雷霆,我也是为了以后再努力。你再多忍耐一段时日,可好?”
聂茹茵扑进他的怀里,揪着纪云的衣裳低低啜泣:“那我等着你八抬大轿娶我回去,不要辜负我好吗?”
唐子嫣听得牙齿都要酸掉了,这种话也就聂茹茵说得出口。
不过她更觉得,只有母猪才会相信男人的承诺。
纪云说得够动听,但是金榜题名后,要是有高门的贵女看上了他,他又怎会在意一个小小的聂茹茵?
谁让聂茹茵一开始,就不顾一切地把自己赔进去了。如今说了算的人,就轮不到她了。
纪云柔声安慰了怀里人片刻,直到聂茹茵的眼泪沾湿了他胸前大片的衣襟,这才算是被劝住了,依依不舍地用帕子擦着泪珠一边走远了。
看着聂茹茵终于走了,纪云松了口气,厌恶地看着胸前的湿润,赶紧让侍从去找来小厮,只道是不小心被茶水泼湿了,去客房换一身衣裳了。
等两人终于走了,唐子嫣才慢慢站起身来。拍掉裙摆沾上的花瓣,她微微蹙眉。幸好这附近只有自己恰好经过,若是太子妃或是其他贵女和贵夫人看见了,归德侯府的面子怕是要丢尽了。
只是不等她庆幸完,冷不丁看见不远处一道影子,唐子嫣不由诧异地抬起头来。
几步开外,一个高大的黑袍男子站在大树后,缓缓走来。
来不及欣赏男子俊美无双的容颜,唐子嫣只能暗道一声糟糕,也不知道这人站在大树后看了多久的笑话。
她低下头,盯着男子黑袍衣摆上用银丝刺绣的祥云花纹,猜测着这人的身份,轻声警告道:“公子,非礼勿视。”
正是阳春三月,桃花灼灼。
归德侯府里大片的桃花园,开得正好,枝桠粉色一片,煞是喜人。
一棵树干足有五人才能抱住的桃花树下摆着一张躺椅,容貌秀丽的少女睡得正酣,一袭粉色的抹胸罗裙,衬得肌肤如雪,黑发如墨。
“三小姐,可别在外头睡了,要是再着凉可怎么办?”一个翠衣丫鬟急急上前,把披风盖在少女的身上。
唐子嫣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满脸焦急的丫鬟,恍恍惚惚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哦,原来是翠竹。”
翠竹无奈地笑了:“三小姐莫不是睡糊涂了,连奴婢都认不出来了?”
“可不是睡糊涂了?”唐子嫣素来没什么架子,身边的奴婢私下说话便有些随意,她毫不在意,慢慢坐起身,揉着额角询问:“什么时辰了?”
“回三小姐,申时一刻了。”翠竹扶着唐子嫣起身,伸手扫去她身上沾着的桃花瓣:“今年的桃花开得极好,三小姐可要摘一枝回房?”
“不必了,桃花摘回去放不了几天就得枯了,倒不如留在枝头上,让人赏一个春天。”唐子嫣摆摆手,随意整理了一下衣裙,抬脚就走:“这个时辰,母亲该起来了,我们过去瞧瞧吧。”
翠竹答应了一声,却又奇怪:“三小姐早上不是去请安了,怎么下午又去?”
唐子嫣微微笑开了,原本秀丽的容颜,因为这一笑,双眼微微眯起,嘴角微弯,稍稍长开的容貌倒是显出几分惊艳之色:“母亲身子重了,做女儿的多去瞧瞧有什么不好?”
翠竹嘟嘟嘴,见四下无人,倒是有些不乐意地嘀咕道:“小姐有心,只是夫人有意防着,身边的李嬷嬷每天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生怕谁给夫人使坏一样。”
“母亲是头一胎,小心点也是应该的。”唐子嫣被翠竹说得好笑,唇边的弧度又深了几分。
霜云苑在归德侯府的东厢,唐子嫣带着翠竹走了约莫一刻钟才到。
进去时,便见归德侯夫人李霖敏坐在上首,扶着笨重的肚子,脸上尤带着几分倦意,看样子刚刚午睡醒来。
前厅的摆设是李嬷嬷有意调整过的,尖锐的刺眼的东西都收在了库房,就怕惊着李霖敏。
若是说这府中对李霖敏最忠心不过的,就是李嬷嬷了,简直当成心肝一样看待。
禀报的丫鬟早就通传过了,李霖敏见唐子嫣进来,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三丫头来了?快过来坐。李嬷嬷,让人上些三小姐喜欢的点心。”
李嬷嬷小心翼翼地扶着李霖敏坐得舒服了,这才应下,吩咐门外的大丫鬟莲心去厨房拿几盘点心。
“母亲客气了,今儿弟弟可有闹你?”唐子嫣在离李霖敏足足三个位置的地方坐下,李嬷嬷见了,心里暗暗点头。
李霖敏身子重,如今快要临盆了,李嬷嬷更加是如临大敌。这些不是亲生的小姐们到底年轻,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李霖敏,伤着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要命的事。
谁不知道女人生孩子都是过鬼门关的事,李嬷嬷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李霖敏这是头胎,更是要一再小心。
如今归德侯膝下有四个女儿,要是自家夫人的肚皮争气,一举得男,就是归德侯的继承人了,哪里能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李霖敏身边的大丫鬟莲心手脚快,转眼就把点心奉上,又送来一壶清茶去了点心的甜腻。
唐子嫣对莲心笑笑,很是欢喜地捻起一块点心,看着像是没什么心机的摸样,还是孩子心性。
李霖敏摸摸肚子,心里也高兴唐子嫣叫的一声“弟弟”。她早就让相熟的郎中看过了,这肚子里是双胎,许是龙凤胎,自己更是欢喜,让李嬷嬷先瞒着归德侯,回头让他惊喜一番。
别说其他地方,就是京城,龙凤胎也是少见的事,要是一举给归德侯生下龙凤胎,她在归德侯心里的地位自然不一样,李霖敏光是想着便是欣喜不已。
“跟平日一样,总是调皮,时不时踢我一下。”李霖敏说着,笑容多了几分慈祥,摸着肚皮的举动更是轻柔。
她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嫁进来不到两年就有了身孕。归德侯也是个洁身自好的,房里就两个通房丫头,一个早年老夫人赏下的姨娘,原本是伺候归德侯的,年纪如今也不小了,膝下只有一个病怏怏的二小姐唐子娇。
可以说,这是一门好亲事,是李霖敏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李霖敏容貌身姿都是上等,只是家中连接两位长辈去世,守孝几年便要二十岁了,年纪大了,提亲的人便少了。
挑挑拣拣的,多是给人做继室。
她原本是不乐意的,只是母亲跟李霖敏提起归德侯,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上一圈的男人,李霖敏曾在街上见过,心里隐约有些好感。
两边一拍即合,很快就把亲事谈好了。
归德侯大摆筵席,风风光光把李霖敏娶回来。李霖敏是个知情知趣的,两人过得不错。如今有了身孕,她更是欢喜了。
唐子嫣还没用完第二块点心,门口的帘子再次被掀起,传来莲心的声音:“夫人,大小姐、四小姐和表小姐来了。”
李霖敏笑容一淡,似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很快便恢复如初:“今儿真是热闹,一个两个都过来了,让她们进来吧。”
三个少女进了来,李嬷嬷立刻挪到李霖敏的身边,如临大敌。
红衣少女模样娇俏可人,唇红齿白,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乌发梳着两股发,留着些许自然垂下。一身的艳丽衣裙没显出俗气来,倒是让她看起来更加俏丽。
她瞥见唐子嫣,抿唇笑了笑:“原来三姐姐这么早就来了?三姐姐住的桃花苑离霜云苑最远,倒是有心。”
“四妹妹,我不过才坐下,没比你们早多少。”唐子嫣站起身,对归德侯的四女唐子瑶笑了笑。
唐子瑶过来挽着唐子嫣的手臂,甜甜地笑了:“三姐姐的身子好了没?这春日寒凉,三姐以后要小心,别再染上风寒了。”
唐子嫣眯起眼,也跟着笑了:“三姐记住四妹这话了,以后都关着窗户再不出门见风可好?”
两人你来我往的,倒像真是姊妹情深。
只有唐子嫣真切地看见,唐子瑶的笑意并没有抵达眼底。
“表姐,许久不见了,身子可好?”蓝衣少女身姿袅袅,宽袖的抹胸裙,显得裙裾飘飘,很是动人。巴掌大的脸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朝着唐子嫣看来,似是忧心,又似是内疚。
“我好得很,就不劳你操心了。”唐子嫣自然明白聂茹茵为何愧疚,就不知道这份愧疚是在表面,还是在心里了。
聂茹茵一听,眼眶便红了,眼角还带着泪意,低头慌忙用袖子擦去:“我就知道,表姐不肯原谅我。”
身穿白衣裙装的大小姐唐子茗冷着脸,她美艳的容貌因为常年绷着脸,有种只可远观的气势,如今似是不屑地瞥了聂茹茵一眼:“茵妹妹哭什么,该委屈的是三妹,可不是你。你这不是快要跟如意郎君成亲了,心想事成,该高高兴兴的不是?要不然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唐家欺负你了不成。”
她倒不是替唐子嫣讨公道,只是看着聂茹茵这副哀哀戚戚的模样不顺眼。明明是这狐狸精抢了唐子嫣心仪的表哥纪云,如今居然还有脸哭,还一副内疚的摸样,生怕唐子嫣怪罪下来。
也是唐子嫣好脾气,要是唐子茗,早就把人赶出府门,再也不想看见这张令人厌恶的嘴脸了。
说聂茹茵是表妹,其实也是一表千里的表亲。归德侯前后娶了四个正妻,这聂茹茵不过是第三位正妻的远亲。只是打小双亲亡故,跟这位正妻有些渊源,便接进唐府里养大。
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倒没想到聂茹茵平日唯唯诺诺跟在唐子瑶身后胆小怯弱的摸样,居然敢偷偷勾搭上纪云。
这纪云却是唐子嫣的表亲,因为学问出众,从小饱读诗书,很是被归德侯赏识。只是三年前科举时不慎患了风寒,高烧了一夜,这才错过了。
归德侯惋惜之余,便让人在附近租了一个小院子,又请了一个洒扫做饭的老婆子照顾纪云,等着他今年高中。
如今高中的消息还没等到,这亲事倒是有了眉目。
唐子嫣喝着茶,嘴角不经意地向上弯了弯。
归德侯可不是大善人,要不是看见纪云确实在学问上有几把刷子,也不会出钱资助他。到头来,当然是等着他高中之后,再拿利息了。
要是纪云进了朝廷,对归德侯来说可不是多了一个盟友,还是一个受他恩惠的盟友。
人情债不好还,纪云自然不会忤逆自己。要是纪云再娶一个高门媳妇,对归德侯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
只是归德侯算盘打得不错,却被聂茹茵一脚踩进来搅和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晚上都要睡不着,恨不得找人把聂茹茵打一顿。
别以为唐子嫣不知道,养着聂茹茵,归德侯心里盘算着便是女儿家,嫁出去便能得一个亲家。京城的关系盘根交错,多一门亲家就是多一门贵人。
而且养着女儿又不像养儿子,以后会寻思着分家产,不过准备一份风光的嫁妆,嫁出去罢了。聂茹茵父母双亡,又没什么亲属,归德侯府就是她的娘家,以后做什么都要仰仗归德侯府。
如今一切都乱套了,也不知道归德侯会不会后悔让纪云随意在府中出入,倒是勾走了不少丫头小姐的心。
归德侯爷算不算是,棋差一招了?
聂茹茵落胎后,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更加惨白,走在路上摇摇欲坠,就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一样。
平日哀哀戚戚的神色没了,换上一副呆怔的摸样,谁跟她说话都要慢上一拍,让人瞧着倒是有些不忍。
不过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聂茹茵自作聪明的主意,到头来害了自己,怪得了谁?
唯一的好事,便是李霖敏把成亲的好日子选上了,便是三个月后,算得上是给聂茹茵一点安慰了。
翠竹趁着霍嬷嬷不在,小声在唐子嫣耳边嘀咕:“这表少爷真是个人面兽心的,表小姐都这个样子了,他一次都没到府里瞧瞧。怕是被侯爷送的两个狐媚子勾走了心,每天只顾着跟她们耍玩了。”
她冷哼着,十分的幸灾乐祸:“那两个狐媚子,平日就搔首弄姿的想要勾搭侯爷,如今肯定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表少爷,心里只怕存着母凭子贵的心思。要是怀上了,说不准也是表小姐的下场了。”
唐子嫣睨了翠竹一眼,好笑道:“你只管放心就是了,错了一回,纪云哪里敢一错再错?”
纪云把前程看得比小命还重,跟两个丫鬟嬉戏倒有可能,就算事后也懂得灌下汤药,绝对不会再闹出跟聂茹茵同样的事来。
再说归德侯正盯着呢,两个丫鬟又不是蠢的,以后机会多得是,没必要在这时候给人添堵,又坏了自己的好事。
她们可不是聂茹茵,遮遮掩掩了事,直接打板子,或者发卖了都有可能的。
翠竹嘟嘟嘴:“那真是遗憾了,这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可不是了,谁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得鼻青脸肿还不懂变通的?”唐子嫣点了点她的鼻尖,又叮嘱道:“聂茹茵的事你就别多掺和了,免得惹来一身腥。”
“三小姐,我晓得的。”翠竹眨巴着眼,又点了点头。
聂茹茵被约束在院子里,纪云也在苦读,打发掉这两个麻烦,唐子嫣的桃花苑终于清静了下来。
只是没清静两天,李霖敏便派人叫她。
唐子嫣换了一身翠绿色的衣裙,便带着翠竹前去霜云苑。
踏进院子里的时候才发现,到的不止是她,还有唐子茗和唐子娇。
“母亲,”唐子嫣笑吟吟地行礼,她从来都知道礼不可废,表面功夫做得够足。
李霖敏最喜欢的便是她这一点,知情知趣:“快起来,都让你别多礼了,倒显得生分。”
“母亲说的哪里话,倒让我汗颜了。”唐子嫣站起身,便看见唐子茗眼底的不屑和冷然。
对高傲的唐子茗来说,跟一个继室行礼,倒是有点掉面子的事。
“母亲叫我们姊妹来,是有什么事?”唐子茗似是有些不耐烦,打断了唐子嫣跟李霖敏的寒暄,开门见山地问。
唐子娇一身湖蓝的衣裙,更显得娇娇弱弱,也轻声问了:“母亲可有什么吩咐?”
李霖敏看着唐子嫣坐下,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姊妹年纪不小了,该是出嫁的时候了。之前几年侯爷忙碌,府中又少了女长辈,不好带你们走动,耽误了不少年份。后日太子妃设宴,邀请各府闺女和青年才俊共聚一堂。你们回去准备准备,待会李嬷嬷便让绣娘给各人裁一身新衣裙。”
“是,”唐子茗的脸上有了点笑意,太子妃设宴,说到底不过是借着这么个由头,让各府的小姐少爷有个见面的机会,好找出对上眼的。
她再孤傲,也是个姑娘家,哪里能不思春。太子妃请的少爷,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唐子茗从来想嫁的,都不是平凡人,这就像是辱没了她一样。
唐子娇的脸色不变,她身子骨不怎么好,是从娘胎带来的。长得美艳,身子却单薄,无论如何都不是主母的好人选,自己早就歇了心,只盼着嫁去一户殷实人家便好。
唐子嫣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压根不想去。这太子妃设宴,谁知道是不是给太子物色美人的?
就算跟了太子,到底还是妾,再风光唐子嫣也是不乐意的。
翠竹听闻了,十分兴奋,拿出唐子嫣的妆匣,挑挑拣拣:“三小姐打扮打扮,定会是跟大小姐不相上下的大美人。这副金头面怎么样?漂亮又大气。”
“不怎么样,显得老气了。”唐子嫣兴趣缺缺,随手点了一副珍珠头面:“这个便好,简简单单,又不过于华丽。”
翠竹有点失望,瞥了瞥霍嬷嬷:“嬷嬷劝劝三小姐,这是三小姐第一次出门走动见客,哪能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霍嬷嬷倒是赞同唐子嫣挑的这副珍珠头面,既雅致又不至于太抢眼:“你个傻丫头,打扮得再贵气,能贵气得过太子妃?打扮得再漂亮,能漂亮得过大小姐?不过是东施效颦,徒增别人笑话罢了。”
“嬷嬷说得对,我只求无过就好。”唐子嫣叹着气,别以为她不知道归德侯的心思,不外乎是想让她们姊妹几个给他创造最大的利益,傍上一个厉害的亲家。
人人都说嫁入高门是福气,谁又知道这里面的心酸?
若是可以,唐子嫣只盼着能嫁入一个简单殷实的人家,没那么多糟心事,日子过得平平顺顺的。
“三小姐也莫要忧心,正好趁此机会瞧瞧各家的少爷们,说不准以后就少有这样的机会了。”
霍嬷嬷说的也对,李霖敏生孩子前后,就要好几个月不能带她们出门走动。以后更是一颗心都扑在孩子身上,哪里会再用心理会她们?
多瞧几眼,多知道些,总比以后闭着眼摸瞎来得好。
李嬷嬷带着绣娘到桃花苑里量身裁衣,脸色看着有些不好。
唐子嫣给霍嬷嬷使了眼色,笑眯眯地道:“量身和挑料子要费不少时辰,嬷嬷到后院去歇息一会,让翠竹给你上几道喜欢的茶点。”
李嬷嬷这才有了点笑,推脱了一会,这才跟着霍嬷嬷走了。
唐子嫣心不在焉地给绣娘量身,装作不经意地问:“李嬷嬷脸色看着不好,可是累着了?”
绣娘素来不管这大宅子的事,只是归德侯府每次都找她来裁衣,倒是相熟了,斟酌着说:“原本该是从大小姐的院子直接到这边来的,途中被一个丫鬟拦着,去了另外一位小姐的院子里。”
“可是四妹?她莫不是瞧着我们都有新衣裳,就她没有,便孩子气地把绣娘带过去了?”唐子嫣笑吟吟的,似是有些忍俊不禁。
绣娘摇头,低声道:“是一位姓聂的姑娘。”
唐子嫣听着有点惊讶,难不成聂茹茵还打算跟着她们去太子妃的宴会去?
这都是要出门子的姑娘了,还要跟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去瞧青年才俊们……
莫不是恼了纪云,聂茹茵想要刺激刺激他?
绣娘没再多说什么,尽心尽力地给唐子嫣选了几个适合的料子和花样,唐子嫣看着不错就点头应允了。
李嬷嬷很快便回来了,见量完身,便带着绣娘走了。
霍嬷嬷见她们一走,对唐子嫣点头道:“看来三小姐是知道了,表小姐也打算跟着你们出门。”
“母亲怕是要为难了,表哥的远亲还在路上,准备的文书还没到,她跟众人该怎么介绍聂茹茵?”唐子嫣嘴上说着,眼底却有了笑意。
“茵妹妹还真是让人为难了,也不知道父亲会怎么说?”
霍嬷嬷实话实说:“看李嬷嬷的意思,只怕侯爷是点头同意了。”
“哦?这还真是令人惊讶的消息,看来父亲还想让茵妹妹有更高的价值?”这年头风气开放,贵女们尤其是,私下跟男子嬉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道是此女魅力无边。
像几位公主,府里养着几个俊美的面首,驸马们也得不吭声。
看来归德侯是有些不甘心,养着聂茹茵十几年,到头来连纪云都约束不住,觉得有些亏了。
“还真是父亲的作风,无利不起早。”唐子嫣唇边的笑意有些冷了,外面风传归德侯喜爱女儿,才会一连三个女儿,都对待她们如珍宝般怜惜。
只有她们心里明白,一年到头见不了归德侯几次,更别提怜惜和关怀了。吃穿用度是不缺,该学习的礼仪却是一个不能落下。
唐子茗才女的名声是怎么传出去的,唐子瑶善骑射的美名又是怎么出来的,以为唐子嫣不知道吗?
说到底,她们这些女儿,不过是归德侯手上捏着的棋子罢了。
原本三个妻子,三个嫡亲女儿,该是相亲相爱才是。这些年来,却是分别住在单独的院子里,身边的丫鬟嬷嬷都是特意寻来的。唯独唐子嫣的生母有了准备,借机让霍嬷嬷留在身边,又寻来单纯的翠竹占了大丫鬟的位子。
至于唐子茗和唐子瑶,身边的嬷嬷都不是好相处的,想必在两人耳边说的挑拨离间不少。
假话说了千百遍,就变成了真话。
瞧瞧如今的三姐妹,谁也看谁不顺眼,别提什么姊妹情深了,这都是她们的好父亲一手谋划的。
至于唐子娇,就更好办了,一句嫡庶有别,这个二小姐就别想让其他姊妹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府中四个女儿,大女儿孤傲却又满腹才华,二女儿扶风弱柳,四女儿英姿飒爽,三女儿温顺有礼。
四个女儿四种不同的风姿,总有一款是贵人欢喜的。
聂茹茵进来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圈,瞥见唐子嫣还通红的双眼,正拿着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儿,不由柳眉微蹙:“表姐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让姐姐委屈了?”
唐子嫣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这个不长眼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没什么,不过是被沙子迷了眼。妹妹才刚在母亲那里见面,怎么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聂茹茵挨着她坐下,低着头好不可怜:“刚才没跟姐姐说上几句话,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妹妹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唐子嫣摆摆手,让翠竹奉上了茶点:“倒是我没来得及恭喜妹妹,到时候定会给妹妹添妆的。”
聂茹茵听着,慢慢红了眼圈:“还是姐姐最好了,总是这般体贴人。”
“你是妹妹,不体贴你体贴谁?”唐子嫣蹙起眉,恍然道:“妹妹不必担心,既然表哥选了妹妹,我自然不会再跟表哥多有来往的。”
聂茹茵是有这个意思,只是唐子嫣坦然地说出来,她倒是有些挂不住面子了,勉强笑笑:“姐姐胡说什么,纪公子是姐姐的表哥,都是亲戚哪能不来往?”
“这倒是,到底是亲戚,完全不来往,反而让人觉得奇怪了,妹妹是提醒我了。”唐子嫣心里好笑,聂茹茵装出一副大方的样子,估计心里早就在咬牙切齿了。
既然不想让纪云来找她,聂茹茵倒不如弄一副脚链把纪云锁住了,免得来桃花苑碍自己的眼。
聂茹茵原本是想让唐子嫣跟纪云再没往来,谁知给唐子嫣摆在台面上,拐到别的地方了,如今不上不下的,有些下不了台。
“妹妹也莫要忧心,表哥他……总会想明白的,只是怕要些时日,妹妹多包容些便好。”唐子嫣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又一副懊恼的摸样:“我给妹妹说什么呢,怕是累着了,有些胡言乱语,妹妹听过便算了,别记在心上。”
这摆明是说纪云还没忘记唐子嫣,勉为其难地跟聂茹茵在一起,听得聂茹茵双手扭着的帕子都快要撕破了。
唐子嫣还嫌不够,又笑着夸赞道:“妹妹是个贤惠人,最是大度,自然不会理会这些小事。对表哥又是一心一意,这是表哥的福气呀。”
聂茹茵再也听不下去了,小脸惨白惨白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道:“承姐姐贵言……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唐子嫣连忙紧张地问:“妹妹没什么事吧?身子骨要赶紧养好了,若是误了好日子,那就不好了。”
“翠竹,赶紧让人扶着妹妹回去,小心伺候着。”
她一叠声地吩咐,倒是让整个桃花苑的丫鬟都惊动了,聂茹茵受宠若惊地道:“姐姐,我只是一点老毛病,不妨事的。”
“这哪里行呢,翠竹赶紧去请郎中过府来。妹妹,别说姐姐啰嗦,你这身子骨一直不利索,在家里还好,若是嫁出去,怕是要让婆家有些碎嘴的说三道四,还是赶紧养起来的好。”
唐子嫣说着,让翠竹问李霖敏拿了牌子去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郎中了。
聂茹茵被两个小丫鬟扶着,心里不喜唐子嫣把事情闹大,却又不能开口说自己是装出来的。
平日这样,别人只是多关心几句,多让着她而已。
谁知这唐子嫣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兴师动众的,着实让聂茹茵有些惊慌失措。
“姐姐,不用了,我平日吃着的养生丸还有,继续吃着便是了,没得惊扰了侯夫人。”
唐子嫣摇摇头,关切地道:“妹妹说什么,这点事哪里就惊扰母亲了。妹妹一直在侯府里,就是母亲的女儿一样,怎能听之任之,被旁人知道了,还以为侯府慢待了你。养生丸到底不是药,总吃着也不好,还得让郎中好好瞧上一瞧。”
聂茹茵还要婉拒,请来的郎中已经过来了,同行的还有归德侯和纪云。归德侯刚进府,听说聂茹茵病了,唐子嫣风风火火地请郎中过来,还以为聂茹茵病得重了。
毕竟唐子嫣素来稳重,也没见过她着急的时候。
如今进来了,见聂茹茵脸色有些发白,瞧着却没什么大碍,不由奇怪:“这是怎么了?”
“父亲,”唐子嫣给归德侯问安后,细声细气地解释了。
归德侯还穿着朝服,面白美须,能看出年轻时容貌不错,如今也是个美中年人了。他摸着胡子,点头附和道:“确实,总是吃着养生丸也不见好,让郎中瞧瞧也是应该的。”
聂茹茵脸色更加苍白,看向纪云的眼神楚楚可怜。
纪云撇开脸,没有看她,微微皱眉,很快又舒展开去。
老郎中很快便来了,两指搭在聂茹茵的手腕上,摸着胡子的手忽然一顿,转而笑了开去:“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子有些弱了,吃上两服药补一补便好。”
李霖敏身子重不好走动,也派了李嬷嬷过来看看。
李嬷嬷瞧见老郎中洋洋洒洒写了药方,低头一瞥,不由愣了一下:“咦,这药方怎么……”
“药方有什么问题?”归德侯皱眉,问李嬷嬷。
李嬷嬷看了眼唐子嫣,面色有些不自在,归德侯便出了门,她这才在门外小声回答:“回侯爷,这是安胎的方子,夫人最近也用了些,老身这才记住了。”
归德侯登时面色发青,聂茹茵这还没出门子,就有身孕了?
他瞥了眼旁边低头不做声的纪云,见纪云双手握成拳,隐隐有些怒意,便有些释然。
这个看中的少年郎素来稳重,跟唐子嫣也只是赏花聊天,从来没做过什么逾越的事。聂茹茵这腹中的胎儿,难不成是别人的?
若是如此,归德侯便觉得有些对不住纪云了。
纪云学识不错,自己也是个上进的,懂得进退,做事谨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进了仕途,也是很快能大展宏图的。要是在后院里出了事,有些不风光的,以后被人知道了,总归是诟病和隐患。
归德侯沉吟片刻,这才吩咐道:“让人带表小姐回去养着,没什么事就别出门了。纪云跟我去书房,李嬷嬷去跟夫人说一声,我待会去见她。”
李嬷嬷应下了,隐晦地看了面色苍白的聂茹茵一眼,这才施施然离开。她之前倒是奇怪了,纪云不选唐子嫣,居然挑了聂茹茵,如今是明白了,这聂茹茵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三流的手段,让纪云就范了。
到底是年轻人,年少气盛,稍微引诱,便有些把持不住了。
归德侯也是这般想,在书房里看着纪云片刻,眼看着纪云受不住,低头团团作揖,歉意地道:“都是我的错,还请侯爷饶了聂小姐这一回。”
闻言,归德侯也是叹气:“小茵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想到居然会……倒是你太年轻了,只顾着苦读,我也忘记给你安排一二。”
他叫来外院的两个漂亮的丫鬟:“你们两个以后便伺候纪少爷了,务必用心,只是也得顾着点分寸,莫要误了纪少爷的事,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们。”
她们皆是容貌上乘,年纪约莫十五六岁,正是水蜜桃成熟的时候,身姿婀娜,胸口鼓鼓的,轻薄的抹胸裙几乎要遮掩不住。含情脉脉的眼神注视着纪云,巴掌大的脸颊飘起两朵红云,秀色可餐。
纪云有些不自在地转开眼,惹得归德侯开怀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也不必担心小茵介意,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的?只是你得知道分寸,别耽误了正事。”
纪云郑重地点了点头,又问:“侯爷,可否请侯夫人尽快定下好日子,让聂姑娘进门?”
毕竟时日长了,聂茹茵的肚子大了,就要遮掩不住了。
归德侯摇头,笑道:“你替小茵着想是好的,只是你科举在即,这时候成亲只会让你分心。小茵的事你不必担忧,夫人会处理好的。”
他不是不心疼聂茹茵,只是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纪云恰好要参加科举,匆匆忙忙的成亲,不足月份孩子就出生了。树大招风,让人拿住把柄就不好了。这样的人才,还没成为助力,就被一个女人给毁了,不是归德侯想要看见的。
纪云有些吃惊,难过地叹了口气,勉强应下了。
“年轻人怕什么,孩子总归会再有的。如今最紧要的,还是你的科考。”归德侯担心他陷在儿女情长里,又叮嘱了一句。
纪云答应下来,这便带着两个美貌的丫鬟回院子里苦读,只等着金榜题名了。
唐子嫣知道聂茹茵的孩子要保不住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吃惊的表情。
翠竹倒是打听过来后,狠狠愣了好一会:“三小姐是怎么知道表小姐怀上了?”
霍嬷嬷瞪了她一眼,这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家该听到的事吗?
唐子嫣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笑着答道:“我只是猜测,毕竟纪云可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唯独有一点,纪云是三代单传,这是让他最为心动的地方。”
翠竹明白了,瞪圆了眼:“表小姐还真是厉害,居然敢用孩子套牢表少爷?只是这孩子如今保不住了,表少爷会不会伤心?”
“伤心?”唐子嫣冷哼,她倒没想到纪云如此狠心。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
别以为那些婆子们说聂茹茵身子骨太弱,保不住孩子,只怕是归德侯暗地里授意的,纪云也没反对,这才让胎儿落了。
“比起狠心,谁也比不过男人。”唐子嫣冷笑着,落了一次胎,原本聂茹茵的身子骨就差,以后能不能怀上都是未知之数:“听说父亲还给表少爷送去两个美貌的丫鬟,红袖添香,估计他很快连聂茹茵是谁都不记得了。”
翠竹更加吃惊:“夫人已经开始物色好日子,让表小姐出门子了,就等着表少爷金榜题名,好事成双。”
“好事成双倒有可能,但是这好事是不是真的落在聂茹茵身上,就不一定了。”唐子嫣看向霍嬷嬷,心里叹气。
原本只是看不惯聂茹茵,索性叫郎中来,好把她和纪云送作堆。倒没想到,纪云够狠心,直接让聂茹茵落了胎,好保住他的锦绣前程。
也是聂茹茵够蠢,居然用这种不顾一切的法子留住纪云。到最后,被束缚住的人,不过是聂茹茵自己。
唐子嫣这厢喝着茶看戏,心里惬意得很,可惜聂茹茵今儿是打定主意来恶心她了。
聂茹茵还在低声啜泣着,坐在唐子嫣身边,垂着小脑袋好不委屈:“表姐,我和纪表哥只是情难自禁,没有想要跟你抢的意思。”
唐子嫣挑眉,情难自禁?也就聂茹茵还有脸开口。
一个还没出嫁的女儿家,说什么情难自禁,这不是在打主母的脸吗?
李霖敏听得脸色就不好了,若是聂茹茵的话传出去,这归德侯府里所有未嫁的小姐都不用出门子了,简直是没羞没皮的话!
李嬷嬷铁青着脸,皱着眉头提醒聂茹茵:“请表小姐慎言,这话对纪公子和表小姐以后的名声有碍。”
听说会影响纪云,聂茹茵小脸满是惊惶,倒是不敢多说话了。
唐子嫣是听够了,站起身道:“打扰母亲许久了,我就先回去了。”
李霖敏对这个三丫头印象还是挺好的,大小姐唐子茗不爱笑,对外有些才气,更是看不起自己这个从四品太中大夫的女儿,说话时常不客气。
四小姐唐子瑶一团孩子气,做事毛毛躁躁的,听着李嬷嬷说,她心里可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倒是这唐子嫣,性子温和,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功夫做得足够,也不让自己难堪。
“我也有些倦了,莲心把三小姐喜欢的点心包一包,送到桃花苑去。”
“谢谢母亲了,”唐子嫣笑笑,带着翠竹离开了。
唐子茗原本就是来走过场,很快就跟着走了。
唐子瑶没能看上好戏,心里遗憾,瞥了一眼还在旁边枯坐的聂茹茵,嘟嘟嘴很是不高兴。这聂茹茵哭得梨花带雨的,她还以为总算能让素来温顺得没脾气的唐子嫣大发雷霆。
谁知她倒是小看了唐子嫣,压根没接聂茹茵的茬,脸上平平静静的,好像以前对纪云有些好感的三小姐根本不存在一样。
唐子瑶摸着下巴,也有点看不清她这个三姐了。不过可以肯定,这个唐子嫣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单纯温顺就是了。
“还不走,待在这里等着吃晚饭吗?”唐子瑶没好气地瞪了聂茹茵一眼,后者惊得跳起来,脸色发白,低头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这才跟在唐子瑶身后走了。
李霖敏等几位小姐走了,这才露出几分倦意来:“李嬷嬷你看,这几个丫头怎么样?”
李嬷嬷让莲心守着门口,这才慢吞吞地开口:“大小姐有着才女的称谓,在京城的贵女中口碑不错,很是被人推崇。只是性子太冷又孤傲,一般人还真是瞧不上。”
“三小姐性子温顺,是个容易相处的,看着也不像是单纯没脑子,府里没一个会说她不好。只是琴棋书画没有出彩的,骑射也是一般,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四小姐是个美人胚子,姿色不错,又聪明伶俐,尤其骑射功夫很不错,在京中是排的上的,侯爷爷也曾夸奖过。只是脾气急躁,经常嘴巴不饶人,也是个不好相处的。”
李霖敏听着,不由笑了:“还是嬷嬷懂我,知道我在烦恼什么。”
李嬷嬷看着从小照顾的小姐,如今成了归德侯夫人,不由叹气:“侯爷也是的,明知道夫人身子重了,却还让夫人操劳几位小姐的亲事。”
“操劳还算不上,不是有李嬷嬷帮衬着么。”李霖敏摇摇头,又问:“李嬷嬷觉得那位二小姐呢?”
李嬷嬷皱着眉头,对唐子娇很是不待见:“四位小姐,二小姐长得最让人惊艳。只是身子骨单薄,病怏怏的,一般主母见了,怕是要担心能不能给自家开枝散叶。”
李霖敏哪里听不出李嬷嬷的言下之意,唐子娇三两天头泡在药罐里,一般的好人家哪里能供得起?
只是好人家,怕是又不待见她。再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娶妻当娶贤,这只是表面话,最紧要的当然是开枝散叶。
唐子娇那身子骨,怕是一阵风能吹跑。虽说是扶柳之姿,很是让人怜惜。不过夫君喜欢,却不等于会忽视开枝散叶的重任。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哪里会不顾及子嗣问题。
若是唐子娇为主母,就得帮着纳一个知根知底又好生养的妾,这妾的人选,倒是要好好想一想。
李霖敏想着这几个姊妹,都不好选夫婿,着实头疼。
见她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发白,李嬷嬷不由心疼:“夫人不必想得太多,京中的青年才俊不少,总有适合的人选。”
“希望如此,”李霖敏摸摸鼓起的肚子,总觉得有些担忧:“嬷嬷,我记得侯爷先头的三位夫人都接连去世了,都说侯爷是克妻的命,要不然也不会娶我这个小官女儿……”
“夫人慎言,”李嬷嬷面上着急,在门口张望了片刻,见只有莲心守着,这才松了一口气:“夫人,这些话可不能让侯爷听见了。”
李霖敏也知道自己失言,只是不免担忧:“嬷嬷,都说生孩子的女人都像过鬼门关,我害怕……”
“夫人别怕,嬷嬷会一直陪在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安慰李霖敏:“产婆都是家里的老人了,知根知底,老夫人还特地赏了她一家老小,她自是感恩戴德,绝不会对夫人不利。至于几个服侍的丫鬟,都是老身打小看着长大的,家里没什么牵挂,不会被人利用了。”
“嬷嬷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李霖敏想起刚才哭得凄凄惨惨的聂茹茵,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表小姐的嫁妆,嬷嬷看着办就好。选几个好日子,尽早让她出门子吧。”
她总觉得聂茹茵一副狐媚子的神色,若不尽早嫁出去,必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李嬷嬷对聂茹茵也没什么好印象,动不动就双眼含泪,好像被谁欺负了一样。男人倒是吃她这一套,她们就是看不惯了。
“老身看着那纪公子也不是个好的,虽说才高八斗,只是为人随意了一些,居然打算肖想三小姐。好在三小姐患了风寒,没去赴约,要不然这会出门子的就不是表小姐了。”
李霖敏冷笑,搭着李嬷嬷的手站起身,一边往内室走去:“嬷嬷真觉得,这是巧合?”
李嬷嬷的脸色也有些凝重,若是巧合,也不免太巧了:“这厢三小姐得了风寒,那厢表小姐就赶过去了,就像是谁安排好一样。”
“就是啊,也不知道这表小姐是怎么想的,上赶着要嫁人,连自家姊妹都顾不上了。”李霖敏打了个哈欠,她自从怀孕后,就变得十分嗜睡,这会被李嬷嬷扶着上了软榻,便有些昏昏欲睡了:“不管如何,赶紧打发她出门也好,省得我以后还要担心她又勾搭了谁。”
李嬷嬷给李霖敏的腿上搭上小毛毯,这春日还有些凉意:“夫人只管歇着就是,这些小事就让老身去办吧。”
李霖敏轻轻点了下头,很快便睡着了。
李嬷嬷轻手轻脚地出了去,叫莲心守着门口,别让不长眼的人吵醒了李霖敏,一边向库房走去,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她是怕李霖敏听着不高兴,才没把聂茹茵做的好事说出口。
这聂茹茵不是个安分的,都说她勾搭了纪云,实际上这表小姐可是在侯爷的门口徘徊了好几次,恰好被李嬷嬷碰见了。
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嬷嬷偏偏不让聂茹茵如意,将计就计把她推给了纪云。
其实,这也是便宜了聂茹茵,以后等纪云中举,她就是官夫人了。
只是纪云也是个心大的,小官哪里有容易往上爬的。没有一个好出身,就得有一个好亲家。
不过想要跟侯爷做亲家,也不掂量掂量!
李嬷嬷扯了扯嘴角,想到她让莲心去阻拦三小姐到凉亭,事后又告知唐子嫣的时候,唐子嫣露出的诧异又失望的表情。
倒是个实心眼的丫头,难怪会被纪云哄骗了,幸好她阻拦及时,保住了唐子嫣,没给李霖敏带来什么大麻烦。
就不知道,纪云会不会心甘情愿娶这位表小姐了。
唐子嫣回到桃花苑,让翠竹打来一盆清水净了手,又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这才坐下。
霍嬷嬷挑起帘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唐子嫣懒洋洋坐在躺椅上没骨头的模样:“三小姐。”
“霍嬷嬷,”唐子嫣赶紧坐直了,眨巴着眼看向她,脸上带着两朵红晕:“刚才在母亲那里有点累,才想松散松散一下。”
霍嬷嬷缓了缓脸色,常年一袭深色的衣裙,让她看着严肃又冷然,平日的小丫鬟都不敢靠近,毕竟嬷嬷板着脸训人的时候尤为可怕,好几个丫鬟都忍不住哭出声来。
唐子嫣对她倒是不怕,霍嬷嬷是自己生母身边的老嬷嬷,打小照顾着自己长大。
虽说看着严苛,其实谨守主仆规矩却又极为疼爱她。
唐子嫣拉着霍嬷嬷坐下,打发翠竹出去,甜甜地笑了:“嬷嬷可别累着,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底下的丫鬟去做,别总是亲力亲为的。”
霍嬷嬷脸上这才有了点笑,这个小小姐是自己一手养大的,性子纯良又孝顺,对她一直很是敬重。她年纪也不小了,早就存了在唐家养老的心思,自然一门心思对待唐子嫣,把能教的都教给了她。
“当家主母今儿可是说什么了?”
唐子嫣摇头:“没说什么,只是碰上那位表小姐,我们便早早散了。”
霍嬷嬷面露了然,也知道这位表小姐的德行:“表小姐可是抓着你哭了?”
“可不是,都让嬷嬷猜中了,哭得好不可怜,就像是我抢了她的如意郎君一样。”唐子嫣眯起眼,想起聂茹茵的样子,只觉得十分可笑。
“不过她能嫁给纪云,也没什么不好。这纪云连爹爹都看好了,以后必定官运亨通。”
霍嬷嬷也跟着笑了,只是不常笑,面皮有点僵,嘴角的弧度只有一点点,若非亲近的人也看不清楚:“嫁的好不好,如今说着还是为时过早了。”
聂茹茵到底嫁的好不好,跟唐子嫣一点关系都没有。
霍嬷嬷见她没心没肺的摸样,微微叹气:“三小姐,夫人看样子怕是要给小姐们议亲了。”
唐子嫣了然地点头,捧着热茶喝了一口,暖了暖身子:“大姐已经十七了,要不是母亲进门晚了点,这时候她该是出门子了。”
归德侯这年纪还去续弦,为的也是让后院妥妥帖帖的,尤其这嫁女的事宜,哪能交给后院的嬷嬷来办,说出去真是笑掉别人的大牙。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平日有公务,也嫌弃这些俗事缠身,索性再娶了一个贤惠的继室。
李霖敏眼色不错,小官出身,也不会眼皮子薄,处事落落大方,虽说少了点魄力,但是后院原本糟心事就少,打理得妥妥帖帖的,侯爷也是十分欢喜。
只是说到议亲,李霖敏到底是小家出身,没能明白归德侯的意思。
“不过大姐留到现在,谁能说不是故意的呢?”唐子嫣捧着茶杯,微微笑开了:“只是母亲似乎还没明白,一门心思想帮大姐找个好人家。”
霍嬷嬷看着这个一手养大的小姐,心里很是满意。唐子嫣表面看着随意,对什么事都不太在意,性子平和。只是她其实比谁都看得明白,不是不能争,只是不想争而已。
“夫人是个心善的,只是到底年轻了一点。”霍嬷嬷说着,止住了唐子嫣继续倒茶:“再喝下去,小姐今晚又不用睡了。”
唐子嫣笑得恣意,倒是听了她的劝,只摇头说:“要不是我寝食难安,那位表小姐哪能高高兴兴地出嫁?”
霍嬷嬷冷着脸,有些不高兴道:“看着纪公子是个有才的,却没想到也是个花心人。”
在唐子嫣面前讨好她就算了,居然暗地里还勾搭着聂茹茵。
要不是唐子嫣趁早发现了,如今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唐子嫣却没多少气愤,霍嬷嬷是当局者迷,却没她这个旁观者清。纪云待她是不错,也只是不错而已。
一个男人低声下气地跟她说甜言蜜语,偶尔为之就算了,若是要一辈子这样,谁也忍受不了。
如今纪云越是把自己放得低,以后若是唐子嫣嫁过去,只怕过得更不好。谁都是记仇的,纪云也不例外。
以前落魄时候的样子,唐子嫣都是看见了的,往后风光了,恨不得都抹杀去了,她又能过什么好日子?
只是这位表哥想玩,唐子嫣也就应付着便是了。若不是好声好气应付着,哪里能引得聂茹茵上钩。
看见唐子嫣唇边的笑意,霍嬷嬷也琢磨出一点味道来了:“小姐这是故意的?嬷嬷还以为你看上了那位纪云公子,正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呢。”
亲眼看见纪云和聂茹茵在一起,唐子嫣就蔫蔫的,没多久就染上了风寒,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五天,一天三顿的喝药,眼瞧着都瘦了一圈。
如今下巴尖尖的,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霍嬷嬷还道唐子嫣对纪云上了心,这才难过的,如今看来,到底是她小看了这个三姑娘。
为着这样的负心汉伤心,哪能是唐子嫣会做的事?
“做戏要做全套,要不是把身边人都骗倒了,又怎能骗倒外人?”唐子嫣闷笑了一声,想到聂茹茵的脸色更是觉得这几天没白费劲。
她跟李霖敏一样,早就看聂茹茵不顺眼了。小时候样样要跟自己较真,琴棋书画唐子嫣学得一般,聂茹茵倒是学得不错,便经常来桃花苑寻自己一起比划比划。
不用想,比赛的结果自然是聂茹茵赢了。偏偏她还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红着眼出去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唐子嫣欺负了聂茹茵。
这倒也罢了,唐子嫣不想跟聂茹茵计较,免得掉份子,可是这人如今越发过分了,连夫婿都开始比较起来。
未免麻烦,唐子嫣就装出一副跟纪云相熟的摸样,引得聂茹茵也对纪云上了心。如今,总算打发掉这位表小姐了。
“嬷嬷,我还想好好嫁人呢,被这聂茹茵搀和,就什么都捞不着了。”唐子嫣懒洋洋地笑笑,她越是表现得在意,聂茹茵越是高兴,纪云就越是不甘心。
她可是睚眦必报的,这么多年的私怨,自己一次性还给聂茹茵,算是手下留情了。
让聂茹茵嫁个好夫婿不假,但是要让他们两人和和美美的生活,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纪云没能跟归德侯当亲家,跟远亲的聂茹茵成亲,也算得上是近亲了。原本这也没什么,但是唐子嫣表现得如此失望又难过,只怕是对他心仪已久,这就让纪云不痛快了。
娶归德侯府正经的三小姐,可比什么远房表妹来得风光又有利多了。
不过纪云这么快能变心,倒向聂茹茵那边,却是出乎人意料之外。唐子嫣挑了挑眉,莫不是这男人心思比自己想象中要更深?
“姑娘,表少爷来了。”翠竹努努嘴,十分不情愿地进来禀报。
“大白天说着人,人就来了。”唐子嫣笑眯眯的,伸手揉了揉眼,直把双眼揉得红彤彤的:“让他进来,别让他进门就好。”
翠竹会意,把纪云引至门前,便阻拦住他的脚步。
纪云心急如焚,不由皱了皱眉头,也明白这时候不能硬闯,只得扬声问道:“表妹可好?”
“我很好,表哥快要娶茵妹妹了,我们还是别再见面为好,免得让茵妹妹难做,又坏了你的名声。”唐子嫣的声音从里面低低地传来,带着几分暗哑。
隔着帘子,纪云瞥见唐子嫣站在窗前的身影,比以往还要单薄,不由有几分心疼,面带忧心:“表妹总是这般为人着想,不过我跟聂小姐是一场误会……到底是我辜负了表妹。”
唐子嫣忍着笑,幸好背对着纪云,没让他看出端倪来。这男人倒是厉害,一句“辜负”,一句“误会”,就想把自己洗刷干净了?
可怜聂茹茵一腔深情,看来是喂了狗。
“表哥莫要这样说,总归是我们两人有缘无分。既然表哥要成亲了,我就在这里祝福表哥和茵妹妹白头偕老,只盼着你们能够和和美美的。”
纪云红了眼圈,原本他皮相不错,玉树临风,一袭深蓝的衣袍衬得他风神俊秀,如今深情款款又脉脉含情地望向唐子嫣的背影,连一旁的翠竹即便不喜欢他,也忍不住跟着有些惆怅起来。
“我的心里,由始至终只有表妹一人。以后跟聂小姐在一起,又怎能和和美美的?若是可以,我真想寻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别辜负了表妹,也没伤了聂小姐。”
唐子嫣忍不住想要冷笑了,不愧是归德侯看中的人,果然是当官的好料子。看纪云情深意重地说着,到底不过是想要她和聂茹茵一起嫁给他。
两全其美,到底只是成全纪云一个人而已。
既不想放开唐子嫣,这个归德侯的三小姐,又不愿意丢掉聂茹茵这个花骨朵一样的美人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若说无耻,还真是比不过纪云。
她转过身,只露出半边脸,双眼红彤彤的,似是刚刚哭过。眼角还带着一滴泪光,惹人怜爱。
纪云看着,恨不得把唐子嫣揽在怀里,好好疼惜安慰。
“表哥莫要再说了,这些话若是被茵妹妹听见了,怕是要怨恨我的。我跟她总算是姐妹一场,茵妹妹打小在归德侯府跟我们一起长大,父母都不在了,我就是她的姐姐,归德侯府就是她的娘家。”
“表哥走吧,别让人看见了。”
唐子嫣摆摆手,压根不想再看见纪云的脸,免得自己会破功。
这男人以前她是想过当作后路,不愿意被归德侯用来做任意摆布的棋子,谁知纪云太让自己失望了。
他的心太大了,显然归德侯也明白,这样的人才能为官。若是操控得当,这男人很可能在朝廷站稳脚跟,大展宏图。
如此虚伪,又懂得做表面功夫,可不就是做官的料子吗?
纪云被翠竹催促着,终于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临走前,他还不忘深情地最后看了唐子嫣一眼:“表妹对纪某的这份情谊,我一定会牢牢记在心上的。还望表妹多多保重,莫要再难过了。”
好不容易等纪云走了,唐子嫣才回过头,皱眉吩咐翠竹把院门关上,实在受不住刚才纪云说话的语气,似乎胸有成竹,有一天能把唐子嫣弄到手一样。
她灌了一杯茶,才把那恶心劲咽下去。
“嬷嬷,我可是亲身领教过了这人的无耻,看来聂茹茵以后也不会好过就是了。”
纪云装出深情款款的样子,这边讨好她,那边勾搭聂茹茵,简直没脸没皮,偏偏还觉得理所当然,这才让人觉得恶心!
霍嬷嬷也被纪云几句话说的有些堵心,轻声安慰她:“三小姐不常出去,文人大多如此,嘴上功夫总是不错的。”
“也是,文人靠的就是一张嘴和一支笔,不过纪云的功夫哪里能用不错两个字来说,简直是一等一的好。”
还没等唐子嫣缓过气来,就看见翠竹皱着一张脸小声来禀:“三小姐,表小姐来了。”
唐子嫣扶额,这一对人,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刚送走一个,又来了一个,当她这个桃花苑是什么地方?
她转念一想,估计聂茹茵是听说纪云往这边来了,这才急急赶来打听打听的,免得纪云被唐子嫣勾走了。
唐子嫣笑笑,只是眼底没了笑意:“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聂茹茵想要做什么!”
赏花宴匆匆结束,马车赶到后院,将受伤的小姐们送回各府。
太子妃看着手上薄薄的几张纸,打头的便是纪云两个字,显然短短小半个时辰,纪云这些年来的事都打听清楚了。
张梦姌进来的时候,便见自家姐姐绷着脸,不由有些惴惴不安:“姐姐……”
“姌儿来了?”太子妃换了一身深蓝色的常服,摘去了厚重的金头面,只简单梳着流云髻,脸颊上略施脂粉,比起张梦姌相似的面容多了几分成熟和沉静。
她对这个妹妹还是欢喜的,因为年纪相差比较大,从小就疼爱着张梦姌。如今自己已经是太子妃了,府里不需要攀附靠山,为张梦姌挑选夫婿也不用执着身份地位。
只要张梦姌喜欢,哪家公子还会拒绝?
张梦姌像小女孩一样挨着太子妃坐下,挽着她的手臂撒娇:“姐姐觉得纪公子怎么样?”
太子妃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真不害羞,这才见了一面,就上心了?”
“姐姐,”张梦姌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道:“若非纪公子,如今我也不会平平安安地坐在这里。”
太子妃却挑了挑眉:“听闻这纪云是归德侯爷欣赏的,跟府里也多有来往。这般巧合,唐家四小姐的球棍打到你的马匹,纪云就恰好来英雄救美了?”
她在太子身边久了,不得不仔细猜度,这会不会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毕竟张梦姌的身份,能娶她为妻,确实是不少寒门子弟可遇不可求的。
张梦姌嘟着嘴,摇头否认道:“姐姐就是多心,就算纪公子是侯爷赏识的,跟唐家四小姐不一定有什么来往。而且唐四小姐为什么要帮纪公子,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就是了。”
一不留神就要得罪太子妃,唐子瑶是傻了才会帮纪云。
“我的姌儿终于长大了,分析得头头是道。”太子妃也是关心则乱,这纪云跟唐四小姐没什么来往,只跟唐三小姐和表小姐有些纠葛。想起唐家那位表小姐,她又皱了皱眉:“可惜这纪云却是订了亲的,对方便是唐家的表小姐,你今儿也是见过的。”
张梦姌不免有些失望,仔细想了想,确实唐家有位表小姐,长得尚可,只是娇娇弱弱的摸样,实在配不起纪云:“他们已经换过庚帖,准备成亲了?”
“这倒是还没有,纪家的远亲在江南一带,正坐船赶来,估计要多费些时日。”太子妃顿了顿,又忍不住提醒张梦姌:“听说这位表小姐未婚先孕,归德侯爷大发雷霆,为了保住纪云的前程让那表小姐落了胎。这种事,那位纪公子也脱不了干系。”
若是这位纪公子有心,想要跟归德侯府联系更紧密,便是娶唐家的小姐最好。如今娶了寄住在归德侯府里的表小姐聂茹茵,也算得上是姻亲了。
勾搭了一个不够,还把目光转到了张梦姌身上。太子妃挑眉,若是如此,这个纪云的心思不免太深重了,她倒是担心张梦姌会吃亏。
张梦姌一听,却是不甚在意:“姐姐,说句心里话,像我们家这样显赫的,哪里会有人没心思?纪云出身不高,这才好,以后也不敢欺负我不是?”
太子妃好笑:“你是打定主意要这个纪云了?”
张梦姌红了红脸,有些不依地跺跺脚:“姐姐又来笑话我了……”
太子妃像小时候一样揽着她,轻轻叹气:“转眼间,那个跟在我后头的小丫头长大了,也会有心上人了。你说的也对,处在高位,不管什么事总会搀和些算计。你是个聪慧的,纪云身份低好拿捏,只是那位表小姐也不好随意打发了,免得别人在背后说你不贤惠。”
“姐姐,我知道的。”张梦姌娇羞地依偎在太子妃的怀里,她就清楚,姐姐总是会让自己得偿所愿的。
回去的路上,唐子瑶跟着唐子嫣,一上马车就开始唉声叹气,丝毫没有刚才委委屈屈的表情。
唐子嫣就知道她是装的,一上车就不乐意装了:“四妹妹叹气什么?莫不是担心回去该跟父亲怎么解释?”
唐子瑶摆摆手,不甚在意地道:“太子妃都说不介意,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父亲又怎会盯着这事责罚我,岂不是驳了太子妃的面子嘛?”
她倒是乐观,干脆地承认错误,回去再跟侯爷撒娇,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起来,今儿没遇着柱国将军。”
唐子瑶打听到这位柱国将军被邀请去了太子妃的赏花宴,才会死活要跟着李霖敏他们过去的。谁知没见着这位将军,倒是遇到了不少糟心事。
瞥见唐子嫣不以为然的表情,唐子瑶不高兴了:“三姐姐总是在府内,不知道这位柱国将军吧?他年纪轻轻就大败了突厥军,声名大噪,身后的赵家军十分有名呢。”
唐子嫣笑笑,对将军的印象都是虎背熊腰的,不由好奇:“这位将军连败突厥军的事迹我是知道的,不过听闻突厥人力大无穷,身强力壮,又善骑射。这位将军能打败他们,岂不是壮实如山,能一手举起青铜鼎来?”
唐子瑶听着唐子嫣越说越离谱,就知道她是故意的:“赵将军又不是莽夫,怎么会跟突厥人硬碰硬比力气,当然是四两拨千斤,用战术狠狠把突厥人打得落花流水。”
她说得兴致勃勃,唐子嫣听得昏昏欲睡。一大早被翠竹叫起来洗漱打扮,又经历了不少事,如今便有些瞌睡了。
可怜唐子嫣今儿没吃上太子妃府里厨子做的一桌好菜就回府了,如今肚子空空的,直唱着空城计,不由对唐子瑶投去哀怨的目光。
唐子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讪讪地住了口。
归德侯爷听说了太子府里的事,呵斥了唐子瑶几句,命她在府里面壁十五日,抄十篇大字,这便是草草了事,没什么实质地责难。
反倒唐子茗因为没有照顾好妹妹,被连累着也要禁足十天,被侯爷训了几句。她对着唐子瑶更加没什么好脸色了,带着丫鬟直接回院子里开始禁足,顺便养伤。
李霖敏受了惊吓,回府后便有些见血,吓得李嬷嬷赶紧请来郎中,服下了一贴药,这才算是止住了。
唐子嫣叹气,看来以后更难出府了。李霖敏经过了这次,怕是再不乐意带着她们这些小姐出门。
她一向乖巧,在太子府里没惹什么事,便相安无事。唐子娇当时身子不适,早早便在厢房里歇着,也没沾上什么糟心事,倒是安安分分的。唯独纪云被太子妃赞赏,侯爷也把纪云叫到书房里。
听翠竹说了,纪云是笑着出门的,手里又拿着一个锦盒,只怕是归德侯爷赏赐下来的。
唐子嫣不由赞叹,自己真是小看了纪云。简简单单的一件事,纪云总是能掐住时机,得到最大的收获。一连收下两位贵人的礼物,这礼物肯定都不轻,还有在场不少贵女们的芳心,真是收获颇丰。
她继续窝在桃花苑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李霖敏是要彻底休养了,免了几人的请安,估计是不想看见唐子瑶,索性谁都不见了。
唐子嫣继续吃吃喝喝,偶尔看几页游记,写几篇大字,小日子过得轻松惬意。毕竟出嫁后约束颇多,就没如今这样的好日子过了。倒不如趁着还没出嫁前,在自己的院子里该怎么过便怎么过,怎么痛快怎么来。
只是没几天,李霖敏便接到了曾湘玉的帖子,倒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曾湘玉是好客之人不错,却是多邀请人在府里,喜欢热热闹闹的。倒是少见的去别人家做客,尤其是品级比自己低的府里。
她的请帖,无疑是抬举了李霖敏,让李霖敏颇为受宠若惊。
李霖敏前思后想,还是让李嬷嬷把归德侯请来,仔细询问:“侯爷,我年纪到底小,出身也不高,不清楚高门的曲曲直直,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一番话让归德侯听得贴切,男人都喜欢贤内助,太强悍完全不需要他的妻子,总是有些膈应。李霖敏如此正好,既不显得无能,拿鸡毛蒜皮的事来打扰他,却也不显得过于自信,什么事都自作主张,偶尔一点依赖和推崇,叫归德侯十分享受。
“你只管答应便是了,夫人怕是知道你身子重了出门不方便,才会想着登门拜访的。”
虽然是这样说着,归德侯也奇怪曾湘玉怎么会突然想要上门来。
李霖敏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这接待不能太俗,却也不能太张扬,着实令人头疼。只是有件事,她还是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太子妃赏花宴的时候,夫人便偶然提起过要给赵将军牵线的事,莫不是因为这个?”
归德侯一怔,眨眼间脑中几番思绪闪过:“也是应该,赵将军算得上是夫人的侄儿,给他牵线也是应该的。赵将军已是弱冠之年,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侍妾都没有,更别提正妻了。”
李霖敏倒是有几分担心:“听说这位赵将军打小从军,身上煞气太重。之前曾订过三次亲,都无疾而终……”
就算这位柱国将军身份有多高,府中四位小姐不管是谁,跟着赵将军那必然是高嫁了。只是这份荣耀,也需要有命享福才行。
那三个定亲的小姐,一个是娃娃亲,还不到八岁就夭折了;一个是赵将军十五岁时订的亲,不到一年那小姐就病逝了;一个是十八岁时订下的,还是麾下一名副将的幺女,特意找的身强力壮,好脱去赵将军克妻的坏名声。谁知道不到半年,这姑娘便死在一次迎击突厥军的战场上,据说还是被流箭无意中射中了要害。
这下子赵将军坐实了克妻的名声,这两年倒也不是没有人带着侥幸心想要攀上这门好亲事。
反倒赵将军以家国未稳为名,婉拒了众人的好意。
这两年战事暂时因为和谈而平息了,所以赵将军打算旧事重提了吗?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