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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女匠师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传统手工匠师王南行,一朝穿越,成为清贫农家女王葛。既无系统空间辅助,也无天赐金手指外挂。农家小户如何才能真正崛起,跻身庶族寒门?王葛摇摇头,庶族只是跳板!要知道,富贵传家,不过三代!耕读传家,才能绵延不绝!作者QQ群:808951205...

主角:   更新:2023-08-08 07: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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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大晋女匠师》,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传统手工匠师王南行,一朝穿越,成为清贫农家女王葛。既无系统空间辅助,也无天赐金手指外挂。农家小户如何才能真正崛起,跻身庶族寒门?王葛摇摇头,庶族只是跳板!要知道,富贵传家,不过三代!耕读传家,才能绵延不绝!作者QQ群:808951205...

《大晋女匠师》精彩片段


按照历史原本轨迹,晋朝齐王殿下司马攸,受武帝忌惮,奉旨愤恨离朝,本该半道吐血气死。但女主穿越过来的时空,此人不但诈尸还魂,还杀回洛阳逼武帝禅位,削弱宗室、诛杀一众奸臣,包括臭名昭著的贾南风。
而后,劈叉的历史如一辆浩浩大车,越行越远。
现在是建盛五年,篡位的司马攸已然驾崩,谥号成帝。
在位的皇帝叫司马啥,女主还没打听出来。
以上这点儿猜测,也是她穿越成村女“王葛”十年来,在贾舍村这片偏僻乡野里,东拼西凑后的总结。
没有了八王之乱的晋朝,算平行时空还是架空?
无论如何,只要想到不会出现那段对汉民族来说,最为痛苦、屈辱的暗黑时期了,王葛便觉得,这已是对她前世不幸的最好弥补。
所以,今生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王葛!你偷薅羊毛,我这就告你去。”放羊娃很恼火。
贾舍村得有一半人姓贾,贾太公家是村里唯一的地主。这个放羊娃叫“贾三羊”,只有七岁。
“下次不敢了。”地主家的便宜哪那么好占,王葛态度端正,把羊毛还给贾三羊,解开布囊,示意里头只有羊粪球,再把自己编的漂亮草帽戴到对方头上。
对方受她一顶草帽,再看她白净净的俏丽模样,火气莫名其妙就消了,把羊毛塞还给她,低声道:“以后避着别人,少薅点儿,也别逮一只羊薅。”
“知道了,阿羊,多谢。”
贾三羊小大人似的叹口气,赶羊离开。
阿弟王荇一直睡在筐子里,被吵醒,迷迷糊糊问:“阿姊在跟我说话?”
“不是,我在谢你三羊兄呢。”她把阿荇抱出来,筐子里还有新鲜野菜,把羊毛藏到野菜底下。
远处分散着几个小童,都在拣羊粪,羊粪结块晒干后可以当柴烧,姊弟俩也继续拣。
再说贾三羊,一边下山坡,一边稀罕的看草帽。
怪不得人都夸村北王户长房的小娘子手巧,不管天上飞的、地里长的都能用草叶编出来。
瞧这草帽,每隔一拳距离均拧出花朵一样的结,不光好看,还特结实。其他人编的都是枝茬乱翘,扎手、扎头,还容易散。
看着看着草帽,他目光忽被坡下两个牵马人吸引,暗暗惊呼:世上竟有这样好看的人!
这二人正悠哉爬山,很明显是出来游历的世家子弟。
年纪偏长、蓄着短须的郎君,姓张,名翮,字季鹰。他雍容儒雅,气度卓然,眼中偶尔闪现浓浓哀思。头戴时下最兴的黑绸缣巾,巾下微露鬓角银丝。
年少者姓桓,名真。虽只有十二岁,但因读书早,已经束发,以一只镂空雕琢的骨簪横穿固定发髻。
他身穿绣有米色暗纹的白色襦,衣领为靛蓝镶边。交窬裙拼接两色,两侧玄黑绸,其余为靛蓝。
别看他年少,目光颇为凌厉,似乎生来一副不好相处的凉薄貌。
双方距离近了后,张季鹰呼唤贾三羊:“小郎,此坡上可有一块寿石啊?”
贾舍村以前也来过富贵子弟,都是冲坡上的“寿石”来的。贾三羊赶忙揖了一礼回道:“是的,大人。再往上走不远就能看到。”
“多谢。”二人继续前行。
张季鹰称赞:“人杰地灵啊!小小村童也知礼数。掳须儿,没想到瓿知乡竟有这样一处依山傍水之地吧?”
掳须儿是桓真的乳名,只因出生时,大父第一次抱他,就将大父的胡须抓掉好几根。
桓真回道:“夫子眼里,看山为景,看水为景。我却觉得此处有天然河道,土肥草深,该做屯兵之地!”
“险躁则不能治性。回去后,把武侯的《诫子书》抄五遍。快看,从此处往四野望,美不美?”
“美。”
“抄六遍。”
“回夫子,此处甚美!”桓真收起故作老成的姿态,老老实实揖礼回复。
“孺子可教。”
桓真嘴角一抽,若再嘴硬,恐怕要抄到笔秃。
瓿知乡,以制瓿、制酱闻名,师徒二人行走两日,闻了两天的酱味,精神都恹恹的。贾舍村倒是空气清爽,一是山地广、植被茂密,二是制酱很废盐巴,寻常农耕户舍不得,只有贾地主家才制。
到达坡顶,果然有块丈高、斜耸出土的灰色山石,石纹玄黑天生,蜿蜒古拙,勉强能看出似个斜躺的“夀”字。
张季鹰绕石一圈,回到正面,遗憾道:“寿纹天生,可惜啊,还真如旁人说的,缺了一点!”
原来,“夀”字中的“口”,在“寸”的位置上边。这样一来,“寸”就特别显眼了。“寸”随整个字体,也是躺的,勾朝天撅,撅的苍劲有力,一直到石头顶部。
但是,“寸”缺一个点儿!
好寓意变不祥:缺点寿!
张季鹰垂低双目,心中积存的伤感,在这一刻将要打上死结!
在他厌世之时,这块不祥的石头,是否在告知他的归宿、他的命途?
“寿字是全的!没有缺点!”脆生生、略带稚嫩的声音传来。
二人回头,看到是个秀丽小娘子,牵着个幼童。
小娘子臂绳束袖,背着大筐、挽着布囊;幼童垂髫,两鬓编着极细的辫,使额头清爽。
二人衣裳都打有补丁,但浆洗的干干净净,也无寻常农家子的怯懦神态,令人心生好感。
张季鹰认真问:“哦?怎么说?”
姊弟俩自然是王葛、王荇。
王葛笑眯眯朝他招手,细声细语的唤:“大人过来,站我这里再瞧这石头。”
张季鹰依言站过来,抬头,惊“咦”一声,唤桓真:“快过来瞧!寿字圆满!”
原来,此坡后头还有一高坡,那高坡上有块特别大的嶙峋怪石,站在这个角度正好冒出“寿石”一个尖尖,补上了“寸”的缺失。
桓真天性话少,默默过来,眼见夫子眼神不满,立即扬声称赞:“果真神奇!”
张季鹰满意的点下头,再问王葛:“小娘子是如何知道此窍门的?”
“福寿本来就跟大人有缘!当然了,还因为我在这个位置拣了五年的羊粪。”
倒挺会说话,桓真这才仔细看王葛。
王葛却没看他,笑盈盈的继续告诉张季鹰:“大人的个子高,若是再退后一点,寿字更圆满。”说完,她牵紧阿弟下坡,夕阳西下,得回去做晚食。
张季鹰若有所思:退后一点,寿字更圆满?
他小步往后移,远处高坡上的石尖渐小,渐跟“寿石”更匹配。
好灵透的小娘子!
“退后一点,寿,更圆满。”张季鹰越思量此话,越觉得有道理,有大道理!
同时,他深感惭愧:一个拣了五年羊粪的孩子,生活定然穷苦,却善于发现周围之美,足见心境豁达。我的心境,还不如孩童透彻?!若阿母活着,也定不愿见到自怨自艾、失去抱负的我!
桓真看出夫子陷入心境困局,不敢出声打扰。
夫子至孝,自母忧后,哀思成疾,渐有厌世之兆。几个弟子都极担忧,却劝解无法。
刚才若不是王葛破解了“寿石”的不祥,过后桓真肯定发恨,命人将此石毁掉。
“掳须儿!”张季鹰突然振奋声音:“为师决定,不回吴郡了。吾受陛下旨意,去洛阳!”


姊弟俩走远后,王荇疑惑:“阿姊,以前没听你说过,那块寿石能被后坡的石头尖补全啊?”
“你长大了,凡事不能等阿姊告诉你。需得自己观察,才能有更深的体会。”
王荇皱起小眉头,思索阿姊的话,结果腿没走利索,差点摔倒。王葛急于赶路,就又把他搁筐里。途中,她揪两根野草,折几下、撕几下,一条小鱼就编出来了。
“真好看!阿姊棒棒哒。”王荇趴在她耳边,说着姊弟俩独有的悄悄话。
王葛一笑,回头遥望一眼:那郎君原本背脊如松挺直,看到寿石有缺憾后,肩膀突然就塌了,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所谓后山之石,能补“寿石”之缺,不过是她临时胡诌的话。后头高山的怪石很多,还有高耸大树,至少有三处站位都能将“寿石”补全,她择了其一而已。但愿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暗示,能让此人开怀,起码不要因为一块破石头心灰意冷。
王葛并非圣母,而是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是多么的令人沉沦。倘若前世有人能拉她一把,她也不至于……
唉!
前世,她叫王南行。
她生在传统木雕世家,后对竹编感兴趣,就由草编织入手,再渐渐接触竹编。她曾四处拜访手工篾匠,厚脸皮讨教,数年时间都窝在各类作坊里给人打工,以此锻炼技巧和熟练度。也是自身有大天赋,终于让她在竹编界也闯出了名堂!
一手刻刀、一手篾刀,身承木雕、篾制两大匠技,王南行志得意满。
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突如其来的不幸,导致她高位截瘫,事业、爱情戛然而止!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屈辱的一年时光!一年多的时间里,分分秒秒,她都感受不到肢体、身躯的存在!
全身只有脑袋是活的,那种恐惧,至今不敢仔细回忆。
她忘不了亲情走向淡漠,丈夫由爱生厌!更忘不了曾那么相爱的人,竟咒她为何还不死?!
于是,她稀里糊涂的死了,穿越了。
刚穿越过来就惊心动魄!
这一世的阿母吴氏,临盆时还在干农活,被一头下山猛虎咬住了脚,幸亏二叔勇猛,村里人也仗义齐心,将虎打跑。吴氏在被老虎拖拽时生下了王葛,这便是她乳名“虎宝”的由来。
阿母真正的不幸,是在六年后生阿弟时,胎位不好,艰难熬过生产,却因妯娌斗气,月子第三天突然血崩死去。当时阿母的气若游丝,阿弟饥饿的嚎哭,还有阿父的无助和自责,让王葛每次回忆都恨的心头发苦。
自此,阿父再也不跟两个弟妇说话。
可志气不能当饭吃!
大父母有三子。
王葛的阿父是三子中的老大,好心的乡邻唤阿父王大郎,坏心眼儿的,直接唤他绰号:王瞎子、王鳏夫。
其实她阿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盲人,是早年服劳役时,河坝塌方,被污物脏了眼睛没得到救治,等眼外伤好了后,内伤已固,仅能看到些许虚影。
阿母去世后,长房上残下幼,地里的活必须靠二房和三房担待,时间一长,兄弟情都耗疲了。
大父大母偏向哪房都不好,日子就这样吵吵闹闹的过来。如今阿弟已满四岁,健健康康,王葛终于能松口气。
旧事不堪回首。
回来院子,她放下筐,抱出阿荇。
王大郎还如往常一样,盘坐在院里,凭手指摸索着编织筲箕。材料是山野常见的一种荆条,每隔几天,王翁就砍一些回来,王葛将藤枝外皮刮掉,王大郎只管编。
“阿父,快帮我看着虎头。”她快速交待一声,抱着筐子进灶屋。
“虎头”是王荇的乳名,因这孩子自幼体格太弱,多叫他乳名,是盼他像小老虎一样健壮成长。
王家院子四四方方。两大、一小三间正房坐北朝南;东、西各有厢房。建筑风格是时下常见的穿斗式木构架,以柱承檩,直线直柱,椽上直接铺瓦,瞧上去还算大气。
王翁老两口住正房中间的大屋;王大郎作为长房,住东头另一间大屋;次房只能住西头那间小一些的屋。
三房住东厢房,南侧搭有牛棚,可惜王家多年的积蓄全用在建屋垒院上了,没有余财买牛,如今牛棚隔出一半改鸡窝,另一半堆着木柴。
西厢是灶屋和杂物间。杂物间南头是茅房,茅房再往南,有个四方土坑,羊粪球晒好后,就倒在坑里积攒着。
王荇把今天拣的羊粪倒进筲箕,往土坑处搬时,大父母一行人都回来了。“大父,大母,二叔,三叔。”王荇愉快的打招呼,跟往常一样略掉俩叔母。
三房的新妇姚氏皮笑肉不笑的说:“为何不叫叔母?都四岁了,还不懂事儿。”
大母贾妪把农具往牛棚下一撂,嚷道:“虎头都知道帮着家里干活儿,阿蓬呢?”
姚氏瞬间不敢作妖了。
王蓬是三房的仲小郎,比虎头大一岁,最好睡。果然,听到大母叫,打着哈欠从东厢房出来了。
这时,王荇又跑回来,帮阿父收起筲箕、荆条,把垃圾撮到牛棚底下,并把所有农具摆放整齐,往灶屋里抱了两回柴,再将阿姊冷好的水罐提过来,给大父母倒上。“大父、大母,先喝口水吧,我阿姊马上就烹好晚食。”
“虎头,来,大父抱抱。”王翁欣慰的不得了。
“啊~”王蓬站在院当中,没眼色的又打个大哈欠。
姚氏气坏了,拧着王蓬的耳朵回屋,很快,三岁的幺女王艾也被训哭。
二房的新妇小贾氏看着君舅宠虎头的样子,也很郁闷,自家俩孩子辛辛苦苦种一天地,都不如这小崽子的两句话讨欢心!
不多会儿,王葛熬好野菜蛋花面片汤,盛几碟咸黄豆,这就算晚食了。
阳春三月,饭食都是在院里吃,铺一张大的芦苇席,放置三个木案:大父、大母、阿父占一个;二叔和二叔母、三叔和三叔母占一个;七个小辈挤一个。
每人都是呈跽坐姿势吃饭,为了防硌,膝下另垫厚实些的小草席。
值得一提的是,王翁、贾妪、王大郎均有小食案,分别以盆盂盛汤。脚踝间也挤着个特制的小凳,臀挨着凳,肯定比坐在脚后跟上舒服。
由此可见,王翁并不因为长房势弱就忽视。
“从姊,你每回吃饭咋都跟抢一样?真不该叫虎宝,应该叫猪啰!”王禾是二房长子,比王葛小一岁。他倒贼,隔案腆过脸小声说,大父母那边根本听不清。
王荇愤然,却知道谁先嚷叫谁吃亏,立马瞧向阿姊,要听阿姊怎么说。
乡野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王葛一笑,也低声说:“从弟的嘴要是不会吃饭,可先将嘴从脸上拿掉。天热,让眼睛、鼻子下来凉快凉快。”
如果说王葛的俊俏是王户的基因突变,那王禾绝对是背道而驰的典范!主要表现在嘴唇太厚、人中太长。
“你再说一遍?”王禾恼了。


王荇舒口气,依旧是阿姊赢了。
果然,大父怒火盛,骂道:“再咋呼滚回屋!”
“大父,是她先骂我的!”
不待大父发话,王葛自觉起身,收起自己碗箸、也把王禾的收了。
王禾眼睁睁看着没动几口的饭食就这样被端走,急了,立即起身撵上去,可惜迟了,全被倒进灶屋门口边的鸡食盆里。
“你个欠踩的葛屦子……”
“阿禾!”王二郎出声了,“听你大父话,回屋。”
“阿父,你不知道王葛她……”
“回、屋!”随二郎抬高嗓门儿,王翁注意到大郎侧耳倾听的担忧模样,一阵心疼,但也不好为了心疼大郎责备二房。
天将黑时,王葛挑着担来打水。
村北只有一口井,邻人都习惯这时候王小娘子过来,好心的将桔槔刚提上的满桶水分给她。正好,她每桶只盛一半,多了太费力。
待第三次折回水井时,已经没村民打水了。月明星稀,她熟练的拉动桔槔系水桶一端的绳索,舀出井水后松手,支架另侧,系着大石块的横杆下沉,一下就将水桶提出井口。
这便是古人的智慧!杠杆原理早在千年前就普及到乡野了。
王葛就这样一趟一趟,直到将灶屋两口大缸打满,村里的狗都懒得叫唤了。
插好门闩,她在杂物间草草洗漱一下,满身是汗,却不能烧水洗澡,因为费柴。另外,水不能动缸里的,必须是她多挑回来的。每天早上叔母都会检查水缸,只要水面不满,立刻叨叨长房偷奸耍滑。
洗完脸的水再倒到脚盆里,轻轻搓着时,她累的打起瞌睡。这就是她的每天,风雨霜雪无阻,坚持了好多年。
生活的确艰难,可怎么都比人不人、鬼不鬼的瘫痪日子幸福。
回来屋,里间是阿父和虎头的卧室,外间是她的。
阿父轻声问:“是虎宝么?”
“是。”
“快睡吧。”
“是。”
阿父心思敏感,每晚都要等到女儿回来,问上一句才能放心。
王葛睡不到两个时辰,村里就有鸡鸣声,自家喂养的都是母鸡,懒得眼皮都不动。
随第一次鸡鸣,她就得起床,麻绳束发,穿上粗麻短褐,因其袖口是收的,干活利索,不用再绑臂绳。
早食煮粥,粥里加些咸豆子,比光喝粥顶饿。
家里的田离的远,中午不便回来,需要她送饭,来回要走两个多时辰。
粥熬好时,她到大父母房外喊他们起,二房、三房就都听到起来了。众人吃早食的工夫,王葛给每人的竹壶里灌满水。
二房的长小郎王禾九岁、幺女王菽七岁,三房的长小郎王竹七岁,都要跟着去种地。剩下的幼童由长房看着,只要不往院子外头跑就行。
大父母他们离家时,天才放亮。
睡神王蓬带着幺妹王艾回屋,王荇在院里铺好席,把阿父扶过来,再搬来荆条。
这时王葛收拾好了灶屋,过来先给阿父篦头发。这是王大郎每天最感幸福的时刻,女儿的孝心跟呵护,在轻柔动作里一一尽显。
王葛早克服了长期不沐浴、长虱子的不适,细心的给阿父篦除污物、束头、扎巾,然后给阿荇盘两个羊角髻,半披肩,乍看跟小哪吒似的。就是皮肤黑了点儿,不过自己带大的孩子,再黑也可爱。
忙活完这些,阿父开始编筲箕,她劈柴。
王荇见阿父、阿姊都忙碌,深感自己没用,就问:“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王葛停下动作,顾忌的看眼东厢房,招阿荇来跟前,小声道:“到你会认字、能写文章的时候。”
“可只有贾太公家才有夫子。”阿荇踮起脚尖帮她拭汗,也懂事的压低声音。
王葛弹一下他的羊角髻:“放心,阿姊会想办法!”
王大郎侧耳倾听,激动不已!
他家小女娘,说话、做事都谨慎。虎头咿呀学语时,她就从不糊弄她阿弟,凡事不管虎头能不能听明白,都要讲出道理来。因此别看虎头才四岁,却比同龄的孩子都聪明、稳重。
“虎宝,你真有办法?”王大郎绷不住了,问道。
她蹲过来,温声细语道:“这种事,我哪敢说一定成,所以阿父先别跟大父大母说。”
“对,对对!”王大郎连连答应。
这时,乡邻张小郎在院外喊:“阿葛,你在家吗?”
她出来问:“菜阿兄,啥事儿?”王荇像小尾巴一样跟她后头。
张菜问:“你哪天去拣石头?”
“今天就去。”
村外有野山,山下绕有一条蜿蜒溪河,不知道是渠江的哪条小支流,瓿知乡的良田大多都分布在溪河周围。随溪水冲刷,岸边形成各色各异的河石,王葛喜欢的不得了,每隔几天必去拣些回来。
张菜高兴道:“我跟你一起去,你晌午照常送饭,我带虎头去河岸老地方等你。”
“不行。”
“我跟你一起去送饭,带虎头在坡下等你,再一块去河岸。”
“行。”
“你可真不给我留情面,我还能把虎头带丢了么?呶,这个给你俩!”张菜递过来一个小布包,透着饼香。“刚烙的,偷偷吃,别让你从弟、从妹知道。”
“我们刚吃过了。回去吧,送饭时我去叫你。”王葛没接,温柔浅笑。
“哦。”张菜脸一红,心想:阿葛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王葛牵着阿弟进院,解释道:“我不让张菜带你去河岸,是因为河岸不比寻常地方,他玩性重,万一看不住你,呛了水怎么办?”
“嗯!我是小孩子,危险的地方,要主动避开,除非是跟在阿姊身边,嘻嘻。”
王葛喜爱的揪一下他的羊角髻,继续劈柴。
劈完后,给鸡喂食,然后去井边洗衣,洗衣回来后,就到了做“昼食”的时间了。昼食,就是正午时刻的“中食”。
这个时代,普通百姓家基本已经一日三餐,当然了,如果太贫寒,日食一餐者也有。
中食是蒸野菜麦饼,凉拌瓠瓜。瓠瓜是跟张菜家以物易物得来。张户人丁旺,劳力多,正月开始就种瓠、韭、葱、蒜,种类颇繁杂。
王葛家正月只种的青麦,二月大豆,三月种的黍与胡麻。
她先把阿父、从弟从妹的饭盛好,罩上布笼。剩下的再一分为二,多的放到大食盒里,是大父他们的;少的放到小食盒里,是她和阿荇的。这些其实还好,但再加几个水壶,背起来就不轻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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