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嘱咐了几句,并且表示明天还要来,然后就走了。
这使我很难过,整个屋子顿时变得黯淡下来,我的心又往下沉。
“你想睡吗,小姐?”王瑞芊颇为温和地问道。
我几乎不敢回答她,生怕她的下一句话又会变得粗声粗气。
“我试试看。”
“你想喝点儿什么,或者吃点儿什么吗?”
“不想,谢谢你,王瑞芊。”
“那么,我想去睡了,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不过,如果你夜里要什么,你可以叫我。”
真是惊人的礼貌!这使我敢于提出一个问题。
“王瑞芊,我怎么了?病了吗?”
“我想,你在红屋子里哭得生了病。你很快就会好的,没问题。”
王瑞芊回到女仆房里去了。
我听见她说:“赛拉,来跟我睡到育儿室去,我今晚再怎么也不敢跟那个可怜的孩子单独睡在一间屋子里,说不定她会死掉。她昏过去,真是件怪事,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太太也太狠心了。”
红屋子的这件事,叫我的神经受了一次震惊,我直到今天还心有余悸。
里德太太让我的精神受到了摧残。
但是我该原谅她,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她扯断我心弦的时候,她还以为她在根除我的坏习性。
第二天中午,我起来穿好了衣服,裹着披巾,坐在育儿室的壁炉旁边。
王瑞芊到楼下厨房里去了一次,带回来一个馅饼,用色彩鲜艳的盘子盛着。
我吃不下,我把盘子和馅饼都放在一边。
王瑞芊问我要不要看书。
书这个字像一帖暂时的兴奋剂一样奏了效,我央求她到图书室里去把《格列佛游记》拿来。
这本书我曾经津津有味地看过一遍又一遍。
我认为那上面写的都是事实。
然而,等我手里拿到了这本心爱的书的时候,在那些奇妙的图画中寻找以前从未消失过的魔力的时候——一切却都显得怪诞而乏味了。
我合上书,不敢再看,把它放到桌上那个还没尝过的馅饼旁边。
王瑞芊已经收拾好屋子,她动手给杨家琪的小娃娃做一顶新帽子,边做边唱歌。
“嗨,琪小姐,别哭啦。”王瑞芊唱完说。
上午,劳埃德先生再次登门。
“嗬,都起床啦!”踏进育儿室他就说,“喂,保姆,她情况如何?”
王瑞芊回答说我情况挺好。
“那就该快活些才是。过来,琪小姐,你名叫琪,对吧?”
“是的,先生,叫琪琪。”
“噢,刚才哭鼻子了,琪琪小姐。能告诉我原因么?是不是哪里疼?”
“不是,先生。”
“哦!我想她哭鼻子是因为不能跟小姐们一道坐马车出门。”王瑞芊插嘴。
“肯定不是!她这么大了不会为这种小事伤心。”
我也这么想。
受到冤枉,伤了自尊,我马上声明:“我长这么大还没为这种事哭过鼻子,我讨厌坐马车,我哭是因为心里难受。”
“哦,得了吧,小姐。”王瑞芊道。
好心的药剂师似乎不解,我站在他面前,他紧盯着我看。
他的灰色的眼睛不大,也不亮。不过现在我认为这双眼睛很厉害。
他面相和善,从容地将我端详一番后,他问:
“昨儿怎么害病的?”
“她跌了一跤。”王瑞芊又来插嘴。
“跌跤!咦,这又像个小娃娃啦!这么大了还走不稳呀?总有八九岁了吧?”
“我是给打倒的,”受辱的自尊一阵刺痛,使我直截了当叫出来。
“但光这个也不会让我害病的。”我又添上一句。
劳埃德先生取出一撮鼻烟吸着。
他把烟盒放回口袋时,招呼仆人用饭的铃声大作。
他知道是叫仆人的,就说:“保姆,这是叫你的,你可以去了。你回来之前,我会教训琪小姐的。”
王瑞芊宁愿留下来,可又不得不走,因为盖茨黑德府吃饭守时的规矩很严。
“你想上学读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