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谦疼得下意识弓起身子，“哎哟”惨叫。
李德海冷哼一声，“驸马小声着点，陛下就在里面，若是吵到了陛下，这大逆不道的罪名扣在你头上，整个顾家可就……”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顾景谦却也已经了然。
他知道皇上是在因为顾知涵的事迁怒自己，一声不敢吭。
可板子越来越重，打到第三十二板子时，顾景谦再也忍不住，呻吟出声。
云姝荷跪在门里，听到这声音，只觉得心中畅快。
可比起上辈子自己吃过的苦头，这还是九牛一毛。
她眼泪越发汹涌，哽咽着给顾景谦求情，“父皇，饶了景谦吧。”
她越是求饶，顾景谦就越惨。
而且，顾家不能就这么亡了，她还得留着顾家好好玩。
那些曾经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磨难，她要千倍万倍还给顾家。
“云姝荷，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一点长公主的样子？”皇上抄起桌子上的茶盏就扔在云姝荷脚下。
茶盏破裂，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云姝荷没有被误伤，只是裙摆被茶水泼湿。
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跪在那里不知所措，倒是没有再给顾家人求情。
外面顾景谦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小，怕是快要被打晕了。
这边御前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宫内也传开了，元皇后那边接到消息，听说云姝荷在御前求情被皇上呵斥时，手中茶盏差点没握紧摔在地上。
反应过来后，元皇后急急忙忙地赶到御书房。
看到门外空地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顾景谦，元皇后想到那天云姝荷跟她说的话。
顾景谦欺上瞒下，未曾与姝荷圆房却又埋怨她膝下无子，分明是给公主气受。
元皇后又如何能给他好脸色。
她绷着脸径直路过，眼神都未曾分给顾景谦一个。
李德海见元皇后来，“哎哟”一声，呵斥那些侍卫，“看到皇后娘娘来了，还不赶紧遮掩着点，冲撞了皇后怎么办！”
“李公公，本宫无事，姝荷呢？”元皇后急切地问道。
李德海赶紧道，“公主在里面呢，圣上震怒，皇后娘娘您小心点。”
“本宫知晓了。”元皇后说完，太监推开御书房的门。
她一进去，就跪在云姝荷旁边。
“你来做什么？”皇上看着她，语气仍旧冷硬，但因为是元皇后，倒是压抑了怒气。
“陛下，您消消气。顾家养子顽劣，这也不全是姝荷的错。姝荷在宫中长大，熟读四书五经，知晓君臣的道理，又如何会教唆做大逆不道的诗来？”
“而且，那养子自从进了顾家，驸马和顾家老夫人就溺爱得紧，姝荷想教导也是有心无力。出现今天这样的事，姝荷固然有错，但决不至于与顾家同罪。”
元皇后端庄大气，就算是给云姝荷求情，也是条理清晰，句句有理。
看母后在旁边为自己求情，云姝荷眼眶一湿。
这世上真心待自己的，恐怕就只有母后和弟弟了。
可惜上辈子她被顾家蒙蔽双眼，最后将母后和弟弟也连累被害。
云姝荷的手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
这辈子她定然要护住母后和弟弟！
皇上听了元皇后的求情后，看了云姝荷一眼道，“你作为顾家主母，并非全无错处，先在宫里反省！”
“谢过父皇。”云姝荷磕头，被元皇后的侍女从地上扶起来时一个踉跄，又差点摔在地上。
方才跪了太久，磕头磕的用力，这会儿有点头晕目眩。
元皇后紧张地看着她，温声询问，“姝荷你怎么样？”
云姝荷摇摇头，从唇角扯出一抹弧度，安抚道，“母后，我没事。”
但她脸色惨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元皇后没在皇上面前再说什么。
出了御书房，云姝荷没看到行刑的侍卫，想来顾景谦的五十大板已经打完了。
她目光四下扫了一遍，最后在旁边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趴在长凳上奄奄一息的顾景谦。
云姝荷在心中满意地点点头，面上却装没看见，跟在元皇后身边打算回后宫。
没成想，顾景谦人没晕过去。
在云姝荷路过她时，顾景谦声音细若蚊足地唤她。
“姝荷。”
听他这样叫自己，云姝荷心中升起一片恶寒。
但她还是停了下来，一扭头，看着腰间血肉模糊的顾景谦。
“夫君……”
“救救涵儿。”顾景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云姝荷道。
听到这四个字，云姝荷眼神骤然冰冷下来。
都这个样子了，顾景谦还没放弃顾知涵。
看来他的确看重这个儿子。
好啊，那她偏偏就不让顾景谦如意！
她偏偏要让顾景谦看着，顾知涵这个蠢材是怎么一步一步把自己玩死的！
“母后，你先回去，我有几句话想和夫君讲。”云姝荷回身看着元皇后道。
元皇后再看不惯顾景谦，还是要给云姝荷面子的。
她带着宫女先行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四下无人，云姝荷微微俯身，对顾景谦道，“夫君，涵儿犯得可是诛九族的罪，前些时日他得罪了杨司业，是我豁出了长公主的脸面保住了他。”
“如今，他连我父皇都不放在眼里，大庭广众之下写诗嘲讽，连我都救不了他。”
“你真要为了一个养子将整个顾家都赌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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