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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贵妃不爱了,陛下开始慌了

听雪斋公子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没事吧!贵妃不爱了,陛下开始慌了》,是作者大大“听雪斋公子”近日来异常火爆的一部高分佳作,故事里的主要描写对象是沈窈陆陵川。小说精彩内容概述:前世,她身为宠冠六宫的贵妃,却因为冲撞太后,被皇帝一杯毒酒赐死。甚至临死,肚子里还怀着皇嗣。只因她深爱皇帝,相信年少时候的少年郎会永远纵着她,护着她。最后落了个悲剧收场。重来一世,回到了一年前。她决定,珍惜老天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做一个远离皇权,摆烂苟且的花瓶贵妃。总有一天,她能熬死皇帝,混成太妃。且看她如何重开一生,不做恋爱脑,狠狠拿捏腹黑皇帝!...

主角:沈窈陆陵川   更新:2024-01-28 21: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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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窈陆陵川的现代都市小说《没事吧!贵妃不爱了,陛下开始慌了》,由网络作家“听雪斋公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没事吧!贵妃不爱了,陛下开始慌了》,是作者大大“听雪斋公子”近日来异常火爆的一部高分佳作,故事里的主要描写对象是沈窈陆陵川。小说精彩内容概述:前世,她身为宠冠六宫的贵妃,却因为冲撞太后,被皇帝一杯毒酒赐死。甚至临死,肚子里还怀着皇嗣。只因她深爱皇帝,相信年少时候的少年郎会永远纵着她,护着她。最后落了个悲剧收场。重来一世,回到了一年前。她决定,珍惜老天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做一个远离皇权,摆烂苟且的花瓶贵妃。总有一天,她能熬死皇帝,混成太妃。且看她如何重开一生,不做恋爱脑,狠狠拿捏腹黑皇帝!...

《没事吧!贵妃不爱了,陛下开始慌了》精彩片段


沈窈转过眼,吩咐春浓,“以后每日午膳,都为本宫准备一碟榆钱蒸饼。”

无法明白沈窈为何能和饥民感同身受,陆陵川一把握住沈窈手腕,张口咬了一大口她手中举着的榆钱饼。

王云菱轻咳一声,她实在想不到皇帝今日这般不顾体面。

在皇后的惊骇中,陆陵川淡定的握着沈窈的手腕,吃掉了她手中的蒸饼。

看着空空的指尖,沈窈鄙夷的说道,“陛下,现在可以放开臣妾了吧。”

陆陵川慢慢撒开了手,“朕好久没吃得这么香了。皇后有心了。”

“皇后不必惊异。天下百姓吃得,那朕也吃得。传令下去,命御膳房明日一早就多做些榆钱蒸饼,分送给朝中官员。”

他朝着王云菱安抚的一笑。

这下子,皇后又换上了感激涕零的神情。

沈窈扶额,也不怪皇后软弱,这厮又仗着自己那副颠倒众生的皮相骗人了。

安抚了皇后,陆陵川又调转眼眸来望向沈窈,深邃的眼眸中蕴藏了隐隐的怒意。

他从一出生起,就是被先帝捧在手心的嫡子。未出襁褓就封王建府,五岁入东宫,又拜当世大儒名家为师,至今,也是四海归心,万民敬仰的少年天子。

一生何其顺遂,自然养成了骄矜的性子.

今儿这个沈窈,胆儿是越发肥了,竟敢当着皇后给他甩脸色。就算他愿意纵着她蹦跶,那也得在他容忍的限度内。

此时,陆陵川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他出言讥讽道,“贵妃,如今天热了,你倒是越发能吃了。古人曰,过午不食。你倒好!一顿晚膳,朕刚数了数,就用了半碟子羊羔肉,三块蜜汁梅肉,一枚桂花糕,一碗银鱼羹,……”

沈窈尴尬得倒哽气,她哪有陆陵川说的那么不堪。

皇后这里的吃食都精致,一碟子羊羔肉不过薄薄的三片,那梅花肉,也切得落花生一般大,桂花糕,她只咬了一口,银鱼羹也只是动了下调羹。

这个陆陵川,真是气煞她也!

沈窈鼓起脸颦,一言不发。这样的俏模样,瞧在陆陵川眼里,分外可爱。

他继续揶揄,今儿当着皇后,对沈窈,他早就已经孰不可忍了。

“贵妃一顿吃了这么多还不算。就连榆钱做的饼子,都吃得歇不下嘴。依朕看,不到过冬,贵妃就能肥成阿髭了。”

阿髭就是野猪的意思。

狗皇帝居然这样骂她,沈窈扭过脸,一张脸涨得绯红

王云菱见状,赶紧劝道,“陛下,莫取笑沈妹妹了。”

陆陵川眼底带笑,给她碟子里夹了些菜,“为了身子康健,皇后你才要多吃些。”

席间一瞬间陷入无言的尴尬。

知道皇帝被后宫的嫔妃们奉承惯了,此时这骄矜的脾气又犯了。

汪大福赶紧陪着笑,一甩拂尘,上前道,“主子们,请容奴才一言。”

“今儿朝堂上,御史和鸿胪寺大夫因为度田的事情起了争执。吵来吵去,从国事扯到了家事,御史大人,直言鸿胪寺大夫家的夫人肥硕。”

“老大人爱妻,他直言,“一个家旺不旺,全看夫人胖不胖。老大人家,如今四世同堂,果然人丁兴旺。陛下应该是想着这个了,才会调侃贵妃娘娘。”

“陛下,您说奴才说得对吗?”

汪大福扯扯皇帝衣袖,凑近皇帝耳语道,“您再不哄着点贵妃娘娘,万岁爷今晚可又得一个人睡了。”

陆陵川这才想起今儿他赶来皇后宫里的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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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为了一时痛快,又去惹 这小心眼的窈儿呢?

他赶紧从善如流,“老御史说的对,家业旺不旺,全看家妻肥不肥!”

陆陵川坏坏的伸出手,捏了捏沈窈丰盈的脸颊,“那就从贵妃这儿开始吧。贵妃贪食,就日赐一羊。”

“传朕旨意,再从朕的私库里,给后宫妃子们每月多拨十两银子,以后,谁再以细腰为美,那就是在变相骂朕薄待了她!”

沈窈知道陆陵川骂完她,在给自己找台阶了。

真以为打她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糖,她就会感激涕零吗?

沈窈真想大大的翻一个大白眼。

这狗皇帝可真大方,前番答应她回长信宫,送万两黄金,今儿又平白无故给阖宫上下的嫔妃们送银子。

也不晓得先帝爷给他留了多少银子?

再选上几次秀女,就得败光了吧。

沈窈心里憋着火,陆陵川却含情脉脉凝望着沈窈,

”窈儿,你对朕的这个安排,可满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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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窈低下头不言语,心底却嗤之以鼻。

前一世,她就是倒在了狗皇帝的糖衣炮弹下。所以,她又怎么会因为今日陆陵川的几个眼神,一番撩拨,而再次泛起涟漪呢?

她还是过好自己眼下的日子要紧。

沈窈吩咐道春浓,“你让小喜子领着人到长信宫后殿,给本宫新栽种的葡萄搭上架子。”

待到秋日,硕果累累。她就抱着卧雪,在后殿外,沏一壶好茶,读一本老书,等清风徐来,涤一身尘埃。

沈窈光想想这样的诗情画意,心里就美美儿的。

“你原来不是这样的性子呀。”春浓忍不住又碎碎的念叨。

正值芳华的贵妃娘娘,怎么能荡荡秋千,弄弄花草,就把日子给打发了呀?

“那我应该是怎么样的?”沈窈问道,清澈的眼眸里带着懵懂的疑问。

春浓还未回她,殿外就传来一阵喧哗。

“皇后娘娘,陛下不在呀。”

汪大福作为御前大太监,本是皇帝身边的人,如今也奇了怪了,就时刻在沈窈身边晃悠。

“本宫是来找贵妃有事商议。”

王云菱温和的声音越来越近。

沈窈赶紧下榻,与春浓一起迎了出去。

正要行礼,皇后赶紧制止了,“沈妹妹,切莫多礼。今儿本宫是有一事相求。”

沈窈纳罕,不知道皇后今日是什么路数。

“沈妹妹,说来也是惭愧。”

皇后简单寒暄了两句,就表明了来意。

果然,白婉珠不愿意去万佛寺静养,就求到了太后跟前。

而太后把王云菱叫过去,劈头盖脸数落了一顿。

如今,她也是没辙了,只能求到沈窈这里,想让贵妃劝着皇帝收回成命。

沈窈也不怪王云菱糊涂,她大大方方的说,“承蒙皇后娘娘抬举,那就让臣妾助皇后娘娘一臂之力吧。”

今日的沈窈,心宽如海,既活在当下,也筹谋未来。

皇后性善,定然会记得她今日的好。

她做一份顺水人情,换未来的王太后与沈太妃的和谐相处,应是熙和王朝青史上被史官们浓墨赞美的一笔。

不过,她才不会傻到去劝皇帝呢。

沈窈用团扇遮面,浅浅笑道,出着坏主意,“白淑妃那么美,让她去勾引陛下啊。”

“只要爬上了龙床,陪陛下睡一觉。一夜夫妻白日恩,陛下又如何会舍得送她去万佛寺呢。”

沈窈心道,自己可真是个善心人儿。

这主意呀,既让皇后不再为难,也让淑妃得偿所愿,那狗皇帝应该更欢喜。

“呵呵!”

此时站在殿外,双手捧着一只玉镯的陆陵川,瞬间气笑了。苍龙广袖下一双修长的手握紧成拳。

他大步迈入殿中,冷漠桀骜的声音满载着天子之怒——

“贵妃真是知心呀,不过今儿安排淑妃,那明儿你又安排谁来陪朕睡呢?”

背后编排人还被抓了个现行,沈窈讪然一笑,赶紧朝皇帝行了个礼。

“陛下,臣妾可不敢安排谁。只是陛下雄姿英发,后宫众姐妹无不仰慕,……”

沈窈小嘴吧嗒吧嗒,输出一阵龙屁。

陆陵川才不想听这番胡搅蛮缠,直接打断了她。

“贵妃,朕记得沈太傅一身傲骨,风华灼灼。怎么就养了你这样一个阿谀奉承,又谎话连篇……”的东西。

痛痛快快骂了沈窈,陆陵川表面上虽说依旧板着一张冰霜脸,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是痛快了,可沈窈漂亮的眉骨瞬间却垮了下来。

长这么大,她还从没有被人当面如此羞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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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狗皇帝,怎么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呀!

还好意思骂她阿谀奉承,谎话连篇?

他才是那个满嘴胡言的薄情郎,负心汉,大骗子呀!

上辈子口口声声说过的海誓山盟,不仅无法兑现,反而到最后,他享受了一辈子的富贵荣华,却让诺言空许的红颜,枯骨成沙。

狗男人!

无耻!薄情!大骗子!

沈窈咬着牙,无声的不停骂。

知道她摩拳擦掌,蠢蠢欲动,陆陵川也没把这小小的贵妃放在眼里。

长得祸国殃民又怎么样?实则就是个连小鸡子都踩不死的女人。

这笼子里的金丝雀儿,得让她心甘情愿躺在床榻上,被狠狠欺负哭了才有意思。

陆陵川脑子飞速转动,很快策划好了对沈窈的一场算计。作为帝王,他一点都不屑于用蛮力和权势来征服女人。

贵妃娇艳养眼,皇后杵在这里就碍眼多了。

陆陵川只想赶紧打发了王云菱。

“贵妃在背后擅自议论朕,皇后说说,她该当何罪呀?”

他冷冽的声音里酝酿了无边汹涌的怒意,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眸,直视着王云菱。

“陛下,此事怪不得沈妹妹!是本宫遇到棘手的事,来找她打个商量。”

王云菱敛裙跪在皇帝跟前,为沈窈求情。她深知天子之怒,寻常人不可触!

“贵妃并非后宫之主,皇后找她商量什么?”

陆陵川凉薄的说,长眼睛里闪现着一抹促狭。

“而且她又蠢得没脑子,只会上赶子把朕送人。皇后找贵妃商量,还不如直接来求朕!”

这一顿骂,直接揭穿了皇后的无能,又把贵妃骂得体无完肤。

看沈窈再一次气得直抽气,陆陵川胸口憋着的烦闷彻底一扫而空。

但他脸上的戾气并没减少分毫,说出的话毫不客气——

“既然皇后事事退让,那就听朕安排,今儿就把白淑妃送去万佛寺吧。”

“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

王云菱颇为无奈,双手虚虚交握着,显得局促不安。

皇帝一向极为孝顺,她怕今日忤逆太后,以后某日又被皇帝翻旧账。

“皇后作为相府嫡女,难道忘了夫为妻纲,君为臣纲的道理?”

陆陵川“桀桀”一笑,脸上线条狰狞,王云菱吓得后退一步,“臣妾,臣妾告退。”

她抖着唇,脚步虚浮,转身出了兴宁宫,颇有几分仓惶逃离的意味。

沈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纤细的喉咙。

“贵妃不觉得应该给朕个交代吗?”

陆陵川平复了下情绪,望向沈窈,略带委屈的说。

沈窈眼中掠过一丝嫌弃,这厮变脸可真快!

她才不想和他纠缠,找个理由就想脱身,“陛下,臣妾给你留了冰酸梅汤,这就亲自为陛下取来。”

反正既不是她熬的,也剩在了那儿,与其浪费,不如用来暂时敷衍皇帝。

陆陵川自嘲道,“贵妃难得还能对朕有几分殷勤。”

沈窈没说话,前一世,她从没质疑过狗皇帝对她的真心。直到临死,才知道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梦。

一只雪团团扭着身子来到她脚边,纵身一跃,就窜入她怀里。

顺了顺卧雪的毛,沈窈把狸猫往陆陵川手上一放,“臣妾给陛下去取酸梅汤。”

她抬脚离开,就听到背后“嘶”了一声,赶紧扭身一看,陆陵川右手虎口上被挠了道血红的口子。

卧雪闯了祸,一溜烟就逃走了。

“来人,取药来。”沈窈赶紧唤人,眼睛垂下,并不上前。

“痛,窈儿,给朕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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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陵川又问,“可搜出证据?”

泰安咬着牙,脸上的线条扭曲。今日,他和沈窈,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奴才还未搜宫,沈贵妃就要拔剑杀了奴才,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呀。而放火烧宫,也是要毁灭证据呀!还请陛下明鉴!”

听了泰安的话,陆陵川脸色暗沉,幽深的长眼睛里怒意已经滔天。

难怪沈窈会以命相抗,在后宫中行厌胜之术,等同谋逆,可罪及行术之人的九族。

汪大福一窥帝王眼色,糟糕,这是快暴怒的前奏。

要知道,天子之怒,血流漂杵,谁也无法承受。

他忙上前劝道,“陛下,要不明儿再审吧。夜深了,咱们先歇息吧。”

“明儿一早,兵部还等着您商议南境屯兵垦地之事,礼部会呈送太后千秋节事宜,还有迦南国使者觐见,…桩桩件件,都需要陛下亲自定夺。”

陆陵川深思了一下,点头道,“那就把这个狗奴才押下去,好生看着。此案,朕要亲审。”

他扶着汪大福的胳膊,缓缓走到沈窈跟前。每走一步,脚心都传来痛意。

“窈儿,夜深了,朕命人送太傅回去。这长信宫也不能住了,你随朕走吧。”

陆陵川双眸中都是温柔,语气中带着祈求。

的确,春夏相交的深夜,明月悬空,清风徐来。本该是一个美好的夜,心爱的人陪在身边。

奈何这断墙残垣,焦土瓦砾,让这良辰美景都虚度。

“窈儿。”

陆陵川再次期许的唤了一声。

“陛下,我不离开长信宫。”沈窈依旧冷冰冰的说。

“窈儿,这里夜深露重,你别和朕闹脾气了。”

陆陵川又扭头望向沈太傅,“还请太傅也帮朕劝劝贵妃!”

哼,拿她爹来压她,这狗皇帝真讨厌!

沈窈心里不满,她抢在太傅开口前,赶紧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厌胜可是大罪。泰安来的时候已经说了,要诛我沈家的九族。臣妾要一直在这里守着,若是不慎被人放上了脏物,那就会害了我沈氏全族上百口的无辜性命!”

“朕今夜会命禁军在这里牢牢守着。夜深了,太傅滞留后宫也是不妥。金吾将军听旨,即刻送沈太傅出宫!”

陆陵川打定主意,等沈太傅一走,他就就算是扛,也要马上把沈窈弄去兴宁宫。

“陛下,贵妃说的在理。老臣也要和窈儿一起留在长信宫,守护我沈家一族的清白与性命。”

沈太傅虽然是个夫子,却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夫子。陆陵川的智慧和谋略,一半都是他教出来的。

他又怎么会斗不过自己的学生?

“春浓,你和小喜子在这里的空地上给我和爹爹搭个棚子。”

沈窈吩咐完,也往那烧塌了的宫殿里钻。

手腕一紧,她的步子迈不开了。原来是陆陵川紧紧拽住了她。

“陛下,我要去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沈窈用力去掰他的手指,却被捉得更紧。

“那里危险,要寻找什么,等天亮了,朕派人去给你寻!”

陆陵川扬声唤汪大福过来,“传朕旨意,今夜长信宫内并无贵妃施行厌胜之术的半分证据,贵妃无罪!沈家无罪!”

“太傅,那现在朕可以派人送你回府了吧?你放心,朕会好好儿安抚贵妃,不再让她受半分委屈!”

陆陵川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今天累了一天,连去守着白婉珠跳舞的时间都没腾出来。

结果倒好,一个长信宫走水的消息吓得他魂飞魄散,一直折腾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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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前朝还有那么多的政事等着他,恐怕还要加上今夜这一件,太后越权,厌胜之术,……

光想想,陆陵川已经忍不住想骂人了。

沈枫从来不惧皇帝,他弯下腰,深深的一稽首:

“老臣斗胆,还请陛下看在昔日老臣曾经兢兢业业教授陛下课业的情分上,让我领走这不孝女。”

“臣会在沈家后院单独开一处院子,把沈窈关在里面,用余生严格管束她。她终生也不会再见外人,不会给皇室带来哪怕一丝污名。”

沈太傅得先帝恩准,可以见臣不名,见君不跪。此时,熙和王朝的两朝帝师,终于红了眼眶,膝盖一软。

沈枫跪在陆陵川跟前,重重一叩首。

“臣只想留下这不孝女的一条命。”

陆陵川此时终于知道沈窈为何这样聪明,倔强了,简直和沈夫子这个老顽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窈见爹爹为了她,不惜弯下傲骨,这般卑微,心疼不已。

她也跪在陆陵川身旁,“请陛下成全,放我回家。”

陆陵川转着手上的碧玉扳指,恢复了帝王的冷漠权威。

他也是气疯了。沈窈冷他那么久,他何尝不是满腹委屈。

“沈窈,朕今儿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是朕的贵妃,只要朕活着一日,你就要留在朕的身边一日!”

陆陵川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眉梢上挑,带着上位者的倨傲与凌厉。

“朕死了,你要么被你给朕生的儿子送上太后的位置。要么就给朕在地宫殉葬!”

殉葬?

沈窈呆住了,她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皮怔怔看着皇帝。

这个狗皇帝,狗皇帝!

他居然一直惦记着她的小命!

“陛下!”沈枫彻底怒了,他拉着沈窈“倏”的站了起来,“你可是忘记了,当初你为了求娶我家窈儿,对我承诺过什么?”

饶是沈枫气得浑身颤抖,陆陵川依旧镇定自若。

他和当年太学下课时一样,朝沈夫子鞠了一礼——

“太傅不必动怒,学生自然记得当日许下的承诺!”

陆陵川长身翩翩,就算身处长信宫这样狼藉的环境,依旧瑶阶玉树,机巧若神。

沈枫仿佛又瞧见了当初那个眉眼恭谦,追在他身后做学问的人间少年。

罢了,罢了,沈枫无力的摆摆手。

他痛苦的自责道,“当初都怪我不该存了幻想,以为陛下到底是我教导出来的学生,会善待窈儿。”

“也是老臣一时糊涂,忘记了陛下终有一日会是富有四海,睥睨天下的君王。区区沈家一个窈儿,终有一日会被弃如敝履。”

沈枫长叹不已,“终究是我糊涂!”

眼前的人,是代天巡狩的君王。他漂亮无辜的皮囊之下,早已是一只腹黑狡黠的狐狸。

沈枫决然的一甩衣袖,“既然陛下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就请允许老臣带走沈窈。”

沈枫当仁不让,毫不为君王的气势所威慑。

什么承诺?

沈窈瞪大眼睛,望向怒极了的爹爹。

沈枫气鼓鼓的,不理会沈窈,心里暗暗恨女儿当初不争气。

沈家作为清流世家,家训里规定,沈家男儿年过四十,而未有子嗣方可纳妾,而沈家女子则永不可为妾。

太子的婚事,天下瞩目,有多少世家贵胄想把女眷塞入太子后宅。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同意沈窈和陆陵川太过亲近。

沈窈虽然也听话,向陆陵川提出要断绝往来,却终究还是涉世未深,看不得陆陵川颓废痛苦,被他甜言蜜语一哄,就转过头来寻死觅活和沈枫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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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陵川在紫宸殿中,歇了个踏实的午觉。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睁开眼睛,沈窈面向暗壁,蜷着身子,抱臂而眠。

这小妖精,以往睡觉可没有这么规矩。

陆陵川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些低落。

以往只要他一上榻,沈窈就算再困倦,也会亲昵的滚进他怀里,手紧紧扣着他的腰身。

而每次离去,还得费上好一番功夫,才能将如藤蔓一般缠绕着的沈窈从身上摘下来。

“窈儿。”

陆陵川低声呢喃,长臂一舒,将沈窈圈进怀里。

摩挲着她纤细的脖子,一路向下,那瓷白的肌肤,起伏的丰隆流淌在他掌心……

美人在怀,含春带怯,曾获为他无数次绽放过。

陆陵川心头勾得火起,太多销魂旖旎的回忆冲击着他,见沈窈还在懒睡,他忍不住加大了点儿力道。

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到处惹火,

沈窈此时再也不能继续装睡,

“陛下自重!”

她“啪”的一声,拍掉了陆陵川的爪子。

“窈儿这么香,朕偏不放手呢。”

陆陵川拥着怀里的美人,心弦摇曳。

气咻咻的沈窈,鬓发散乱,带着如娇似嗔的薄怒,如只发飙的奶猫儿。在陆陵川眼里,哪里有什么威慑力。

一切不过夫妻情趣罢了。,

他恶意的伸手捏了捏沈窈丰腴了不少的腰身,勾唇一笑,“窈儿。”

“你今日慵懒,可是有了朕的孩儿?”

只不过一句戏言,沈窈瞬间脸色苍白,从贵妃榻上连滚带爬跌了下来。

无边悲痛涌上她的心头。

前世沈窈诊出孩子那日,也正是她获罪那日。

紫宸宫中,月上柳梢,皇帝失约黄昏后。

内廷令带着人以沈窈不敬太后为由,将她禁足在紫宸宫中。

自此后,沈窈的膳食和炭火一再被克扣。

往日里煊赫热闹的紫宸宫,在风和日丽的初春,却比冷宫还凄清寂寞。

沈窈不得不在夜里裹紧了所有的被褥和衣衫来御寒。

除了身冷,她还肚饿。

饿得连宫外夹道伸进宫墙内的那几枝榆钱叶子也被摘下来,掺着杂粮面,用来果腹。

就算被这样苛责虐待,沈窈还是想活。

她甚至想,就算皇帝最后把她送进冷宫,只要让她和孩儿在一起。那她也甘之如饴。

肚子里那不知是男是女的小豆芽,他还贴在娘亲肚子上那瘪瘪的肉皮上,等待着在几个月后,降临这清华的盛世。

这狗皇帝倒好,就连等着沈窈饿死的耐心都没有。

一见面,不由分说,就亲手用一杯鸩酒送她娘儿两个丧了命。

前世往事,斑斑血泪。

与这个男人隔世再见,真不若不见。

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再次抬眸看向陆陵川的沈窈并没有怨忿,不甘,恨意。

在陆陵川错愕的眼神中,她跪了下来。音容琅琅。

“臣妾失礼,还请陛下降罪。”

她前世信奉过柔易懦,今生更知道过刚易折。

“窈儿,你是不是怨朕昨日翻了林墨儿的牌子?”

陆陵川伸手搀扶沈窈起来,“朕让汪大福递消息来,就等着你来和朕闹。朕甚至连哄你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陆陵川作为帝王,此时已算把身段放得极低。

“窈儿,你可知道陵川哥哥这几日有多想你!”

陆陵川捧着沈窈的双手,贴在胸口。话也说得充满了委屈。

沈窈颤栗着,一点一点,从陆陵川的掌控中把自己冰冷的双手抽离。

“窈儿,朕怎么觉得你这几日不似从前了。”陆陵川耐着性子,“有什么委屈,都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沈窈的反常,陆陵川都看在眼里,但他相信,贵妃再是性子倔强,但心里只有他一人。她闹,不过是要他哄罢了。

沈窈后退几步,直直的跪了下来。

“陛下,臣妾有一事正要回禀,钦天监卜算,五日后是皇后回鸾的吉日,臣妾与内廷会派人接王皇后回宫。帝后和谐,才是王朝的福气。”

陆陵川落寞的说,“窈儿,原来你一直记恨着朕娶王云玲的事。朕还以为,这几日, 你是碍于母后的压力,才会给朕的后宫塞女人。”

“我沈窈过往不懂事,还请陛下包容。如今,妾愿意看到后宫和睦。也愿意中宫早日为陛下诞下嫡子。这是天下之幸。”

沈窈后退几步,距离陆陵川远远儿的。然后又跪下行了大礼。

陆陵川瞧着眼前匍匐下跪的沈窈,用仅存的耐心问道,

“窈儿,你非要和朕这样闹吗?”

“陛下误会臣妾了。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却是真心为陛下考虑。臣妾以前不懂事,占了姊妹们的宠爱和福分。如今皇后回朝,臣妾在佛前发下宏愿,愿意抄经茹素半个月。”

前一世的她,为了保持轻盈的体态,吃些素真不算什么。

“沈窈!”

陆陵川忍无可忍,吼了一嗓子。

抄经?茹素?

还有一句话,沈窈都不用说出口,那就是礼佛期间的后妃,不能侍奉帝王。

此时沈窈被陆陵川吼得浑身一颤,但她很快就容色如常,连眼圈都没红。

曾经她的眼泪,是对付陆陵川的武器。

重生归来,沈窈早就立誓,再不会为这狗皇帝流一颗眼泪。

“难道你要逼朕废后?你竟然逼朕如此?”

陆陵川声音阴沉,激怒之下,指甲掐得掌心有了一抹血痕。

他给了沈窈所有的爱意与无边荣宠。

贵妃之位,仅仅居于皇后之下,位列四妃之首,授金印宝册。难得她还不满足?还要与他闹得不可开交。

紫宸宫中的人从没有听君王直呼过贵妃名讳,知道这下皇帝是真的动怒了。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扑通”跪了一排。

眼前的女子,对他再无半分依恋和亲近,半天也不来哄他,勾他。

陆陵川一挥手,云纹广袖将紫檀案台上的一对儿汝窑的天青荷花杯“咣当”一声,扫在地上。

荷花杯瓷片飞溅,摔得四分五裂,

沈窈瞧在眼里,一阵肉痛。

禁足的时候,紫宸宫的物件,都被搜罗一空。她最后吃饭,喝水就都只有一个豁了口子的陶碗。

沈窈弯着背脊,不言不语的跪着,她心里想,就让这狗皇帝在她面前耍一会儿威风吧。

她正愁不能失宠呢。

“娘娘。”春浓冒死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这时候皇帝可比杯子更金贵。

陆陵川素来骄傲。

面对沈窈的冷脸,他是片刻也待不下去了。等沈窈想起来抬头一看,帝王俊逸挺拔的背影,已经遥遥踏出了紫宸宫的殿门。

贵妃这样不着调,春浓急得差点没昏厥过去。

春浓原地打转,这回贵妃是真惹怒皇帝了。

“别转了,转得我头晕。”沈窈安慰春浓,“放心吧。没大事。”

“有这担心的功夫,还不如想想今晚的宵夜吃什么?我馋娘亲做的荷叶酥饼和桂花糖了。要不你也下手试试?紫宸宫茹素半月,你可得变着法给我做好吃的。”

春浓哭丧着脸,“娘娘,要是脑袋都没了,还拿什么来吃。”

“陛下是明君,断然不会轻易降罪紫宸宫。”

“春浓,你说我这样大度,贵妃不争宠,不善妒,反而诚心诚意劝慰皇帝雨露均沾,以后,应该没有言官上折子骂我是妖妃了吧?”

沈窈略有抱憾,“可惜了我只是个妃位,做不了一代贤后,不然还能被史官们在青史上好好留上一笔。”

她如今可爱惜自己的名声了。

春浓捂着脸,哀叹一声,转出宫门去了。徒留下沾沾自喜的贵妃娘娘。

如沈窈所料,直到晚上,也没有贵妃获罪的旨意传来。

她知道,陆陵川一心效仿尧舜,要做一个贤明宽和的皇帝。他的底线就是孝道,律法,江山社稷。

只要她不招惹太后,不秽乱宫闱,不勾结朝臣,不想着造反,那她的脑袋就全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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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一抹蟹壳青渐渐隐没,屋脊上骑凤仙人率领着一群瑞兽,在霞光中静静蛰伏。

为了赶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沈窈一早就被春浓唤起来。

她淡扫蛾眉,穿着一身绣了缠枝蔷薇的翠色襦裙,春衫飘逸间却不会显得太过华丽。

入了慈宁宫,沈窈如往常一样,向太后请安。然后按位分坐在太后凤座下面的紫檀圈椅上。

傅昭仪,林美人依次挨着她坐着。

而白婉珠到了慈宁宫后,一向都坐沈窈对面,今儿那里却空空荡荡。

阖宫的嫔妃聚拢来,满嘴讨好吉祥的话。慈宁宫自然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秦嬷嬷,去看看婉珠儿怎么还未过来。这几日春夏交替,莫不是着了凉。”

太后凤目在殿中转了一圈,殷切的问道。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

秦嬷嬷高兴的双手交握在胸前,向太后回禀,“昨儿陛下送了白婕妤夜明珠。还为此改了嫔妃侍候翻绿头牌的规矩。”

“陛下说,翻绿头牌太俗气了。以后他想要谁陪伴,就赐一颗夜明珠。”

“昨夜是婕妤第一次侍寝,约摸现在还没起来。”

秦嬷嬷话音落下,慈宁宫内瞬间沉默了一瞬。

众人心道,这白婕妤的荣宠是登天了。

而沈窈不以为然在心底嗤笑一声,陆陵川这厮,如今可是越来越会玩了。

当然,再如何不屑一顾,沈窈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恬淡微笑。

“唉,皇帝前朝事处理得明白。这改祖宗规矩的事,终究太胡闹。”

太后话虽如此,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却难得的温润了几分。

她话刚说完,白婉珠被两个宫人扶着迈入了殿门。

她今日不同以往,满头珠翠,一身浅蓝遍地缠枝玉兰花的月华裙,双眸含娇,脸飞红晕,自有一份弱不胜衣的风流态度。

她抬脚刚迈入门槛,远远儿就对着太后一声娇呼,“姑母。”

“你这婉珠儿,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懒睡!把祖宗家训都给抛在脑后了。”

太后嘴上虽在埋怨,但谁都能看出她此时对白婉珠的满意。

“姑母,此事不赖婉珠儿,都怪表兄。”

白婉珠说完,得意的瞥了一眼沈窈,然后害羞的垂下脸。

小声儿的说,“再说,婉珠今日也只是比往日里多睡了半个时辰。以往贵妃姐姐侍寝,她可都要在龙榻上睡到日上三竿。”

“不仅如此,贵妃姐姐有时候午间歇息时,也还会缠着表兄。婉珠记得,好像上月还有御史大夫弹劾她。”

好一招祸水东引,慈宁宫内原本融洽的气氛荡然无存。

太后不怒自威的看向沈窈。

然后凤目微睨,冷冷的对她说,——

“贵妃,你如此狐媚惑主,还不给哀家跪下!”

沈窈起身,敛裙端端正正跪在正殿中央。

跪了很久,也没有听到叫起声。 她微微抬眼,小心翼翼窥了窥太后的凤颜。

太后的漠然中带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恨声道,“沈贵妃,哀家罚你今儿跪上一个时辰。”

既然太后下了令,沈窈只能默默跪着。

上一世,每次她拈酸吃醋,和皇帝闹得不可开交,太后身边的嬷嬷就会传话来让她罚跪思过。

可是她如今明明已经大度让贤了呀。

今日凭着白婉珠几句挑拨的话,沈窈和太后已经缓和了的关系,就如此岌岌可危。

算了。

她忍了。

沈窈也不为自己争辩。

苟活度日也不错。何苦鸡蛋去撞石头!

太后端坐在玫瑰交椅上,闲闲的品着茶,连眼皮也不抬。

嘴上却在训着沈窈,“贵妃,别以为哀家今儿罚你,只是因为你爱使性子,动辄就和皇帝拈酸吃醋。”

“你入宫五年,独得那么多恩宠,却未为我皇室诞下一儿半女。这是一罪也。”

“前几日,皇帝为何会气冲冲离开你的紫宸宫?作为后妃,不为君王解忧,还频繁忤逆皇帝,是第二罪也。”

捱了骂,沈窈老老实实跪着,连酸痛的腰也不敢去揉一揉。

昨日陆陵川拂袖而去,她就睡不踏实,眉心一直隐隐在跳。

果然,这狗皇帝,和她天生相克。

心里再忿忿不平,沈窈嘴上乖乖认错。

“太后教训得是,妾侍奉陛下多年,未能有子,深感有愧。如今,这皇宫里百花争艳。也可为皇家延绵子嗣。”

白婉珠此时见沈窈被罚,可不会轻易放过踩这沈贵妃的机会。

“姑母,贵妃娘娘如今可大度了。臣妾昨儿侍奉表兄,也没有见她来兴宁宫闹上一闹。她虽然有错,还请姑母小惩大诫就行,再罚下去,表兄得心疼了。”

昨夜皇帝召白婉珠侍寝,今日她可恨不得在六宫横着走上一圈,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承了宠。

“还是哀家的婉珠儿懂事。你表兄昨夜召幸了你,还未给你赏赐吧。”

太后转向白婉珠,一脸慈爱,丝毫不搭理还跪着的沈窈。

“表兄日理万机,婉珠不要他的赏赐。只愿意能多陪陪他,做他身边的一朵解语花就足矣。”

白婉珠娇羞不胜,扭扭捏捏的说。一双上挑的媚眼不时瞟向沈窈。

“皇室向来赏罚分明,你这样懂事,没来由让姑母心疼。”

太后和白婉珠相互之间的吹捧,沈窈实在听不下去了。

“既然姑母问我想要什么赏赐,那婉珠就大胆直言了。”

“姑母,我瞧着沈贵妃的紫宸宫甚好。距离表兄的兴宁宫和勤政殿步行过去,都不过半盏茶功夫。”

白婉珠 缓缓下跪,“姑母,为了更好照顾表兄,臣妾大胆,想和沈贵妃换宫而居。”

作为太后的亲侄女,皇帝的亲表妹,如今又有了荣宠,她也以高枝上的凤凰自居。

白婉珠此言一出,慈宁宫中一片沉寂。

嫔妃们都不开口,有的一脸幸灾乐祸,有的则低头暗暗叹息。

“哦,婉珠儿有心了。这换宫的提议,沈贵妃怎么看呢?”

太后果然是千年道行的狐狸,她没有斥责白婉珠的无礼,反而在问沈窈的看法。

前一世 ,白婉珠也动过居住紫宸宫的念头。

沈窈怎么做的呢?

她可厉害了,挽起衣袖,当着太后,就冲上 去甩了白婉珠两个大耳刮子。

打得白婉珠一个趔趄,就跌在地上嚎啕大哭。

沈窈本就是横行六宫上下的贵妃,多一件恶 行,她也不在意。

虽说陆陵川保下了她,却也替她在奉先殿的祖宗 牌位前跪足了一个时辰。

原来,今生无端被罚,是为了还前世陆陵川的替跪之 恩。

沈窈重来一世,她早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前世,皇后体弱,她是得宠的贵妃,而白婉珠是太后侄女,若哪一日皇后有了意外,她俩都是继后的有力人选。于是,沈窈和白婉珠争得头破血流。

她争的,不是皇后之位。因为她内心深处最想要的,是陆陵川妻子的名头。

前世既然已经错付,今生她再不愿意争宠。她一心一意,只想躲着陆陵川。

这换宫的提议,倒是正合沈窈心意。

她扶了一把自己酸痛的,摇摇欲坠的细腰,朗朗说道。

“太后娘娘,沈窈愿意让出紫宸宫给白婕妤居住。”

“贵妃,你果然愿意?”

太后见沈窈颔首,又吩咐道 ,“泰安,去把皇帝请过来。让他也听听贵妃的肺腑之言。换宫的事,哀家不做主, 让皇帝自己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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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陆陵川要走,王云菱浑身都卸了力。

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君王。

可是作为熙和王朝人人皆知的贤后,除了眼睁睁看着皇帝在深夜拂袖而去以外,她是既不能吵,也不能闹,甚至更不能问。

掀开层层叠叠的纱幔,汪大福一瘸一拐的进来,手上捧着一件月白的常服。

陆陵川也不要他伺候,只是沉默着穿戴好,就大步离开了。

王云菱把脸埋在锦绣的被褥中,那里隐约还留着陆陵川的体温。

耳畔的脚步声,越去越远,在这幽深的夜里再也听不见,她的心,仿佛也带被走了。

王云菱牙关紧咬着,过了很久,才压抑的哭出来,

阖宫上下伺候的太监宫女,话不敢说,灯笼不敢点。红绡帐冷,偌大的凤藻宫,仿若成了一座空荡荡的金笼子。

掌灯的小太监举着灯笼,一路小跑着开道。汪大福瘸着腿,追又追不上陆陵川,着急的快带上了哭音。

“陛下,您走慢些!夜里风大,让奴才给您披上大氅。”

他追在后面,只看到皇帝决然的背影,在皇宫漆黑的天幕下,走得迅疾。

汪大福疑惑了,陛下这是怎么了,这可是去紫宸宫的路呀。

他难道忘了,这里如今住着谁?

陆陵川走入紫宸宫的地界,外面守着的太监是一张看上去熟悉的圆脸。

他内心不屑的“嗤”了一声,果然是好奴才,都没跟着沈窈迁去长信宫伺候。

见了皇帝,胖太监磕了头,连忙颠颠儿的跑去通传。尖细的嗓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陛下驾到!”

“陛下驾到!”

“快迎驾呀!”

听着殿外由远及近的通传,白婉珠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

果然紫宸宫是好地方。

宸,可与天比肩也。

她侧耳听着,直到稳稳的脚步声进入内殿,才撑起身子,踉踉跄跄的下了床来行礼。

“表兄,妾深夜惊扰表兄和皇后姐姐,实在罪无可恕。”

她娇弱婉约的声音,听上去分外惹人怜。

陆陵川一把搀扶起她,关切的问道,“珠儿,你是哪里不好了?底下奴才可有去传太医?”

“表兄,妾临睡前都好好儿的,夜里却突然一阵心惊。太医这两日请脉,口中说辞都一致,左右不过是妾身子弱。”

“那你可要好好儿吃药,好好儿休养。”陆陵川柔声道。

白婉珠受宠若惊,大胆道,“太后姑母说,让妾多与表兄亲近。若能常常汲取到真龙天子的紫气,妾的身子自然就好了。”

“珠儿这般可怜,为何都不说与朕听?母后总在朕跟前提起你,说你最是识大体,以后,有心事不准再藏着掖着,……”

陆陵川在她耳旁低语道。

皇帝从未对她这般温柔体贴,白婉珠大着胆子,柔情万缕的唤了一声儿“表兄”

又牵过他骨节修长的手,轻轻贴到她胸前。

衣衫半敞处,依稀可见起伏的雪白山峦,描摹出一 团玲珑美好。

暖烘烘的香气,隔着薄薄的亵衣发散……

“那珠儿的意思,就是朕常来陪伴着,珠儿的身子就好了?”陆陵川不动声色的将手抽离。

“表兄!”白婉珠软软糯糯的倚靠过来,微微点头。

“珠儿可愿意朕日日踏足紫宸宫来陪你?”陆陵川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旁,带着别样的诱惑。

白婉珠喜不自胜,能常伴君王,她自然是千般万般的愿意。

陆陵川反手抱了她一下,“那日在母后宫中,珠儿的一支舞,让朕惊艳。朕此时,最想看你跳舞,就是不知道,你这般娇弱,身子可还撑得住否?”

白婉珠忙点头应允,转入内宫,换了一身胡人舞姬的服饰出来。

红烛摇曳,紫宸宫中丝竹流淌,缠绵不绝的音律,在这寂静的夜,打破了深宫的宁静。

白婉珠踏着节拍,跳了一曲又一曲。她舞姿蹁跹,秋波流转,一双眼睛缠缠绵绵,直勾着陆陵川不放。

而陆陵川品着酒,狭长的双目染透了桃花,也回以她温柔又促狭的笑意。

舞了不知道多久,只听得更漏声再次响起。

白婉珠娇滴滴的说,“表兄,珠儿跳累了。”

她舞步朝着陆陵川靠拢,然后一个回旋,跌落在君王坚实的怀里。

陆陵川虚眯起眼睛,唇角全是笑意,“珠儿身子这么弱,都怪朕,陪你太少了。以后朕日日来陪你,让你汲够龙气!”

他顺着白婉珠的手腕,又连饮了一杯。

低落的语气里,似乎带上了几丝苦恼。

“珠儿,你是不知道前朝有多少让朕烦心的事。那些文官真真儿聒噪至极。”

“那日母后殿中,珠儿的歌舞,让朕至今念念不忘。”

白婉珠扬起小脸,媚眼如丝,手指抚过陆陵川蹙起的眉心。

她心疼的说,“既然表兄爱看珠儿跳舞,珠儿也愿意,拼尽一生力,尽君今日欢。”

“好!好一个尽君今日欢!”

陆陵川由衷赞叹道,“这后宫那么多女子,唯有珠儿,才能慰籍朕心。

“朕在皇后那里,总觉得压抑。看来,还是只有你,才能让朕忘俗忘忧。”

陆陵川说完,手指曲起,亲昵的在白婉珠脸上拧了一下。

“那再为朕舞一曲。”

“舞完,我们就安寝!”

随着君王的话音落下,白婉珠激动得快掉下泪来。

她从他怀里撑起身子,又翩跹起舞。

丝竹声又起,伶人们吹奏起一曲《霓裳羽衣曲》。

悠扬清越,飘渺出尘的曲子回响在紫宸宫中,也让人联想起前朝明皇与杨妃的故事,白婉珠的舞姿,越来越悱恻。

陆陵川以手支颐,看得眉梢眼角满带笑意,他手起杯落,无比畅快。

既然丝竹久久不歇,那白婉珠舞步也不能停。

她渐渐力竭,呼吸也不均,舞步也逐渐开始凌乱。

但今夜的恩宠,是从王皇后那里抢来的,她不能轻易放弃机会,只能提神聚气,勉强继续着……

陆陵川又斟满了碧色的汝窑酒杯,雅兴丝毫不减。

“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

君王兴致勃勃的吟诵起前人的诗句来赞美白婉珠,也是称赞自己。

“唯有盛世,唯有朕这样的明君,才配享受这样的歌舞升平!”

既然皇帝都这样说了,白婉珠只能咬着牙,继续跳着舞。

很快,她就娇喘渐粗,面色潮红,下盘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她吓得一个激灵,“还请表兄治罪!”

陆陵川笑呵呵的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朕哪里舍得给珠儿治罪。既然累了,就陪朕安歇吧。”

白婉珠抚着心口,娇喘了好一阵,才站起来。

陆陵川牵了她的手,坏坏笑着,“珠儿,朕今晚可要好好儿的看看,你在榻上,是否也有跳舞的好本事!”

“表兄,你真坏!”白婉珠羞答答的说,扭捏着身子向他靠拢,双手也搭上陆陵川束腰的玉带,……

“陛下!不好了。”

汪大福的尖嗓门,在殿外嚎叫,“边关急奏,兵部尚书和两位侍郎,适才连夜进宫了!”

“狗奴才,看来母后赏你的鞭子还是少了。胆肥到来扰朕的兴致!”

陆陵川嘴上虽然骂道,脚步却停了下来。他叹口气,放开白婉珠,揉了揉额头。

“陛下,三位大人此时就候在兴宁宫的书房外。好像还请了王老丞相,凌烟阁的大学士们,……”

陆陵川为难道,“珠儿,看来朕今晚不得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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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陵川没有传轿辇,乘着夜风,迈开长腿,迅疾的往兴宁宫走去。

汪大福拖着瘸腿,小跑着,才勉强跟得上。

今日自己也是活腻歪了,先是去紫宸宫送赏赐,暗示皇帝不想陪伴皇后。后来又以政事为借口,将皇帝从白婕妤那里请走。

他摸了摸自己粗短的脖子,哀声道,“陛下,太后娘娘责罚下来,奴才别说屁股,脑袋都要搬家了。到那时,您可要救我呀。”

陆陵川语带三分惬意,“今晚的事,与你何干!自己机灵点,别往母后身前凑就行!”

又嘱咐道,“明儿一早,记得从教坊司拨两个舞娘到紫宸宫,让她们教白婕妤跳绿腰。给白婕妤传旨,就说朕晚上还要欣赏她的舞姿。”

听了皇帝的话,汪大福忙应了声“诺。”

他知道主子爷自小尊贵,又一向极为护短,从小到大,贵妃娘娘就是他心尖上的人,自己都舍不得欺负。

如今白婕妤也是胆肥,借着太后的恩宠,就想横踩贵妃一脚。她也不掂量下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不对呀!

汪大福眨巴下机灵的小眼睛。

陛下下手收拾白婕妤,那不是和太后对着干呀?

他瞬间浑身一寒,遭了,屁股旧伤未愈,这脑袋也快保不住了。

汪大福惨兮兮的抹了一把泪,脚下虽然还在追着皇帝,圆鼓鼓的一双眼睛却怅然的频频回望东宫的方向。

“陛下,若哪一天,奴才为您尽了忠,就命人将奴才的尸首烧成灰,埋到东宫的梨花树下吧。来世,奴才还要侍奉您。”

陆陵川冷冽无情的声音,随着习习晚风,送到他耳朵里。

“狗奴才,那朕成全你,把你烧埋后,你私下攒的那三千两银子,刚好也罚没到朕的私库里。”

一听人没了,钱也没了,汪大福“哇”的一声哭出来。

君王果然凉薄,也不念着他自小跟随的情分,难怪连贵妃也要远着他。

“陛下,奴才命好苦哇!”

陆陵川站住脚,等他近到身边,出手在胖脑门上重重敲了一记。

“胡说什么?朕知道你忠心,怎么也会留着你,将来侍奉朕与贵妃的小太子呢。”

“陛下,您对奴才真好!”

听皇帝这样一说,汪大福再也顾不得伤怀。

他打定主意,既然苦苦攒了那么多钱,怎么也要苟活到老,好好儿享受一番,才能撒手人间。

“陛下,为了以后侍奉小主子,奴才一定努力活得比千年王八还长。”

以往汪大福这样说,为了讨陆陵川的一个笑脸。

可此时陆陵川拉长了脸,闷闷的走在宫墙的夹道中,拳头攥紧,心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恨意。

先皇骤然驾崩,他突然间即位。离不开太后母家的扶持,他又至孝,不愿意拂逆母后的颜面。

所以,这些年的包容谦让,不仅换来了太后的咄咄逼人,还让身边的奴才也觉得,皇帝会保不住他吗?

而他的窈儿,以往最会缠着他撒娇卖痴,如今为了明哲保身,也只能拒他,远他,躲他。

冷冽的痛意袭来,伴着无边的孤独,胸口贯穿了一个巨大的洞,冷风嗖嗖的吹过……

他沉着脸,入了兴宁宫的书房,七八个朝臣已经在这里候着了。

挥手让他们不必多礼,赐座后,又命人送清茶点心来。

这架势,皇帝是要秉烛办公了。

坐到龙案前摊开奏折,陆陵川扬声吩咐汪大福,“传朕旨意,白婕妤柔嘉贤淑,赏黄金千两,南海珍珠一斛。”

皇帝的话,让兵部侍郎左翎面带惭愧,自责不已。

“陛下,臣有愧,深夜进宫,扰了陛下和娘娘的清梦。”

“爱卿多虑了。朕一直记得父皇和太傅的教导,江山社稷第一,后宫的享乐事,不过都是些消遣。”陆陵川宽慰他。

见皇帝说得一本正经,左翎眼里闪过几分揶揄。

他自小和陆陵川跟着沈太傅一道念书,彼此之间也算熟稔。如今贵妃失宠的流言越演越烈,个中真相扑朔迷离。

他最记得,太傅嫡女沈小姐十三岁芳诞,他和七八个学子为谢师恩,送上了些生辰礼。

半年后,东宫陆续以各种借口给大家伙找了错处。几个人不仅做不了太子伴读,其中围着沈小姐最殷勤的那个,就指派给了镇北大将军,发落去了霜天雪地的边境。

眼看太子爷如此腹黑,左翎赶紧让老爹给他和永安侯府二小姐定下了亲事。

侯府二小姐长相不赖,家世也深厚,就算是盲婚哑嫁,也好比被太子爷算计的好。

如此一来,左翎还能继续留在京城,有了今日兵部侍郎的官职。

“边关急报,薛越小将军打了胜仗,请旨回京祭祖。”

左翎坏坏的抚了下下颌。

薛越就是当初追着沈家小姐献殷勤,被陆陵川一道旨意,贬去了边境的那小子。

所以,今夜接到皇帝密信,他立即打马去请了尚书和朝中几位老大人一道进宫。

“薛将军到底还是年轻,打了胜仗就这么好大喜功。当初朕命他镇守边境十年,这时间未到,就这么急不可耐追逐上京繁华了。”

陆陵川合上折子,不耐的说。

凌烟阁大学士出列,向皇帝拱手道。这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是熙和王朝的两朝辅佐大臣。

他颤巍巍开口道,“陛下,薛勇满门忠烈,为国捐躯,就剩下薛小将军这一个男丁了。当初先帝爷给了薛勇护国侯的称号,按律法,小将军总有一日要回朝,承袭爵位。”

见皇帝沉吟不语,老学士下不来台,兵部尚书也进言道。

“陛下,镇北大将军也八百里加急奏报,请旨让陛下召小将军回朝。信中说,请陛下赏赐薛越爵位,让其荣养在上京。”

“薛越年纪轻轻,不为国尽忠,就想着要享福了吗?”

陆陵川满脸怒意,朝臣们面面相觑,猜不透帝王心思。

“陛下,薛小将军在军中威望日盛,老臣的意思,就是召他回来,名为荣养,实为……”

王老丞相摸了摸鼻尖,他实在没有老脸把“监视,软禁”这些字说出口。

“左侍郎,也请劝劝陛下吧。”

王老丞相望向左翎,这厮把大家请进宫,却端着不说话,果然是小奸巨滑。

“这?”

左翎暗暗窥了下皇帝的脸色。

一旦薛越回京,自然要承袭爵位。那皇宫每年的中秋宴,除夕宴,少不了就会和国色天香的沈贵妃打上照面。

皇帝这锱铢必较的性子,能容得了自己的头上绿油油?

“薛将军年轻,在边疆再历练几年也是好事。”

迎着皇帝饱含威慑的目光,左翎心虚的说。

“唉!左侍郎呀。”老丞相怒其不争,“薛将军在奏折中说,他请旨回来,就为了给父母磕几个头,上一柱香。陛下,我们若连这个都不答应,未免太不尽情面呀。”

老丞相痛心疾首,“薛越平定边境,歼灭敌国骑兵一万,又俘虏奴隶五万人,缴获牛羊八万头,再追击北匈国到荒寒朔漠,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不世伟业呀。”

“薛将军的功绩,都是拿命换来的呀。他上一次受伤,伤在胸口,……”

“够了,让他即刻动身回来!”

见老丞相慷慨激扬,没完没了,陆陵川一把将折子丢远,“朕乏了,众位爱卿都回去吧。”

汪大福赶紧起身,伺候陆陵川回内寝。

他自小侍奉在陆陵川身边,也十分清楚薛越和主子之间的那点恩怨。

他知道,薛小将军回京的消息,让主子刚才收拾了白婕妤的高兴撑不过今晚上。

一想到主子心烦了,就喜欢踢他几脚,汪大福哀嚎一声,自己的屁股到底是不能好了。

陆陵川澹澹的视线横扫过来。

“你嚎什么,让教坊司的舞娘盯着白婕妤练舞,给朕往死了练!练不好,朕就砍了她们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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