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义父有请。”
阿史那野捧着祖宗牌位也似的抱着面桶,大口大口扒着面,嘴里发出“秃噜秃噜”的声音,好像着急赶着去投胎,吃的很响声。
“义父派我们弄死朱猛禽的案子发了?!”
葛优瘫在收银台里的我,扯掉盖在脸上的小黄书,垂死病中惊坐起。
“上头下来人了,肥安的意思,是叫你先走。”
阿史那野一丝不苟的把面桶里的汤汁喝完,贵族做派的抽纸巾擦擦嘴角,你说你一个吃大碗面的臭屌丝装什么吸血鬼王子啊!
“走泥妹!”
我跳起来用小拳拳捶阿史那野的胸口:“咱们三兄弟每次跑路,不是我虎哥前头开路、肥安居中、你丫的断后,谁见过老子弃兄弟于不顾?”
“这次不一样,肥安收到的消息,义父让你对付的是朝廷查案特使盛绣虎!监卫军里最是心狠手辣的大太监盛公公!”
胸口隐隐作痛的阿史那野,对着我一阵迷之沉默。
“他叫盛绣虎,我叫李虎臣,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我满不在乎的竖掌为刀,当空左右虚劈两记,颇具气势非常之牛逼的打了个大叉,呼呼作风:
“咱们出来混的,能惹事,就别怕事!管他什么狗屁监卫太监,惹到我虎哥,劳资一刀劈过去,劈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五年了,我们为扶义父上位整整拼了五年!”阿史那野动作娴熟的扔了一支烟嘴里叼着,但并没有点着:
“如今他龙青邪成了这辽东黑白两道的话事人,吃香喝辣呼风唤雨开宝马睡超模,而我们除了落得一身伤残,还得到个毛线?!”
“滴滴——”
门外电三轮师傅催促的刺耳喇叭声响了两下,义父派来的专车司机管大爷很显然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下背后巨大的刀匣,依稀记起五年前,父亲坟前,自己紧握小小的拳,发誓要名扬天下。
仰头饮尽手边的半罐金士百,抹了把嘴,摔了易拉罐,我大踏步出了网吧,背着刀,那一刻,我觉着我拉风得像个好莱坞大片里走出来的超能战士。
背后的阿史那野侧过身:“喂!内傻子,龙帅摆明了是叫你去送死,你还要为他卖命吗?!”
我脚下顿了顿:“小野同学,别再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了,义父还不至于让我们背锅,不会有事的,爸爸且聪明着呢。”
阿史那野终于点燃了那根白沙,火星时明时灭:
“你聪明个狗屁!肥安那才是聪明,躲老张远远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我们黑道玩命了这么多年,也该洗白白上岸了,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
我头也不回的笑了笑,随意向身后的兄弟摆摆手,跳上了电驴子。
范阳是个大军镇,辽东一带的数万边军,都窝在这大夏帝国东北重镇里,枕戈待旦,世代戍边,从少年郎熬到白发翁。
我是的混血儿,母亲是北漠一个小部落的公主,老爸是大夏戍边的将官,死于十五年前抵御魔族入侵的战事,只留给了我一句话和一把刀。
老妈病逝后,我十岁开始混黑社会,十一岁杀人,十三岁追随军届大佬龙青邪,开府立业,拔刀奋斩,鞍前马后,不知为义父刺杀了多少敌对的军政要员、灭了多少作对的江湖帮会。
曾几何时,我李虎臣一直是龙大帅帐下这“虎狼狐”三个得力马仔中,最能打的帝国之虎!
然而五年匆匆而过,那些赫赫战绩,似乎早已被人们渐渐淡忘。
网吧到帅府只用了三分半的时间,范阳车神管大爷实至名归,屁股带黑烟一窜多高,不愧为本地区公认最快的三蹦子,下车后我扶着路灯杆子吐得一塌糊涂。
大帅府商议绝密军机的白虎堂内,火光猎猎,四壁根根碗口粗细的火把,像一条条躁动不安的蛇。
站在大堂门口,我不禁肥肠感慨,帅府的环境奏是好啊,WiFi信号特别强,网速那叫一个唰唰的快。
崩坏穷三代,氪金毁一生。
闲置网吧游戏三年,终于又到了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阿虎,快死过来帮老爹打一局王者农药,木老大那货这两天人品爆表,咋蒙咋有,真是日了旺财了!”
辽东军区司令龙青邪绿靴绿甲绿帽子,一团青气的坐在石阶上,摆弄着手里的地摊货手机“挪鸡鸭”,正暗搓搓的向我招手。
我满身酒气,躬身坐在靠下的位置上,望着四周腮帮子上挂着朴实无华的高原红、神态肃穆的红衣番僧,又看看埋头玩手机的龙大帅,脸上不着痕迹的陪着笑意。
过不多时,一声叹息幽幽挂落,青甲长须的龙青邪丢掉卡壳的烂手机,笑眯眯的俯视着我:
“这两年你们哥几个,都舒服自由得很啊!哪里像老爹我,日夜的心惊胆颤,提防朝中有些居心叵测的人要动我,阿虎你说,我这个司令,是不是当得很累啊?”
“当今皇上粑粑看重您,让您做五大军区司令之一,宠信有加,有人眼热也难免啊义父。”我无声的笑了下。
龙青邪提着椅子来到我身边坐定,无限感慨地搂住我的肩: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咱们爷们以前跟东海的玄武天王、北漠的鲲鹏可汗,战场上厮杀,直来直去,你扎我一枪,我就砍你一刀,多光棍!
现今呢,皇甫哥奴那狗日的脑袋瓜子,也不知道是被驴踢了咋的,防我就像防隔壁老王似的,暗杀我的几波刺客里,说不定就有朝廷的人!”
我把头垂得很深,低笑说:“义父,没有真凭实据,嗑可不能这么唠吧。”
龙青邪吹起胡子,瞪眼说:“东风吹,战鼓擂,惹急眼了谁怕谁?大不了咱们爷们连盛绣虎那个阉贼一起做了!”
我轻轻抚摸着红色的刀巾,头垂得更低,嘴上啥也没说,心里面一万只草ni马奔腾而过。
“你们先出去!”
龙青邪努了努下巴,恭立身畔的两排奇形怪状的红衣番僧,踩着高跷舞着手帕扇子,扭着大秧歌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