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时,我被三皇子宋帝宸捡回来,进入海影阁,十四岁入宫为婢,化名北桡,在大皇子母妃陈贵妃处当值,成了三皇子登上太子之位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宋帝宣心思缜密,为人狠厉,但有些好色贪财。我在他身边待了三年,渐渐取得了信任。
在我的诱导下,他做事越来越不知收敛,后来居然说出皇帝不立他为太子就是昏聩无能这样的话,惹得龙颜大怒。我将他之前结党营私、私吞库银的证据交到支持三皇子的丞相手中,断送了大皇子的皇帝梦。
皇上宣布宋帝宣为恭亲王,封地岭南,明升暗贬。一个「恭」字,诛心之言。
宋帝宣不知我是幕后黑手之一,临行前还来问我可愿与他同去岭南。
我答,不愿。
他自嘲一笑:「我如今是个落魄亲王,连北桡也不要我了。」
我不客气道:「你真是高估自己了,从前不落魄时,我也没看上过你。都是逢场作戏,你莫当真。」
明明是有儿有女的男人,见着个漂亮宫女就要勾搭,我稍稍假以辞色,他便满口至死不渝,听着很恶心。
何况,连我是海影阁的人都查不出来,这样蠢笨如猪的男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
说起来,宋帝宸龙章凤姿,爽朗清举,才智过人,进度有度,才是我豆蔻年华的全部梦想。
我幻想过嫁给他,但在见识了这个男人的杀伐决断后,我知道,爱他是一件太危险的事情。他要干干净净走上太子之位,大概不会留我,我也不想做三千佳丽中的一个。
作为左右天下局势的小小宫女,我本打算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寻个富贵闲人过一生,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和我从前的上司成了亲。
真是世事弄人啊。
洞房花烛夜,我侍立在踏板边上,太子坐在床榻上,沉痛地说:「我曾派人去寻,贵妃宫里的人说你死了。」
呸呸呸,大婚之夜,说不吉利的话干什么?我将陈贵妃觉得我是红颜祸水非得杀我、丞相府的人移花接木将我救出去、我与我爹相认还有了个新名字叫商溪山等事情一五一十向太子爷汇报了。
这情景多么像从前我向他汇报大皇子那边的消息啊!我心中叹息,入洞房入成这个样子,怕也是世间少有了。
最后,我说:「殿下,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太大的追求,能好好活着就行。您乐意宠着郭孺人就宠着,乐意有几个妃子就纳几个,只要让我吃得饱穿得暖就行。我会尽到太子妃的本分,帮你打点好府里的事宜。」
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丞相之女,求个性命无虞、吃饱穿暖没问题吧?
恍惚间,我听到了太子一声低低的叹息。
他起身去倒了酒,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磨磨蹭蹭挪到桌边:「我们还要喝交杯酒?」
「规矩不可废。」
太子向来务实,不做多余的事,「讲规矩」一定另有目的。讲规矩多好啊,能让皇上觉得这儿子不错真适合当太子,能让朝臣频频点头心想这太子未来一定是个明君,还能让他在耍流氓时保持君子人设不倒。
喝完交杯酒后,太子有条不紊地撤走床上垫着的那层兜着桂圆红枣等果子的锦缎。我不知道能帮什么忙,遂拣了几颗桂圆剥开吃,很甜。
余光瞥见他从枕头下抽出一块雪白的绢帕铺在床上,我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殿下?您,您这是来真的?」
太子笑而不语,坐在床沿上等我。我犹豫了一瞬,捏碎了一颗桂圆壳,才很狗腿地挪过去:「殿下,这不好吧?」
太子温文尔雅地笑了:「合情合理。」
我忐忑地坐在床前,他倾身过来,柔软的唇覆在我唇上,动作很缓慢,却不容抗拒,深沉又绵长。
一吻罢了,我侧过头大口呼吸,心想,不愧是太子爷啊,我们俩身份转变如此之快,他居然能这么快适应。
他将头埋在我肩上,低低笑了:「傻瓜,你可以用鼻子呼吸啊。」
我很是窘迫,不理他。他却顺着我的脖子一路细细吻下,浅浅的胡茬摩挲着我的肌肤,痒痒的,凉凉的……
哎?!我低头一看,襟前的扣子已经被咬开了一颗。